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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宋根生穿着青色官袍从县衙侧门走出来。
他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差役,不是为了给他壮威,而是揪扯着宋根生的衣领和袖子,一左一右使劲地拽着他,宋根生的样子分外狼狈,一身官袍被拽得七零八落,头发也散乱不堪,被人揪着仍不停挣扎,试图摆脱。
两名差役不但拽扯着他,嘴里还骂骂咧咧不停。
“姓宋的,今日你必须给个说法,我们县尉不过从大牢人犯家眷那里收了些钱,县衙历来便有此规矩,又非我们县尉独贪,我们下面的兄弟也得了好处,算得多大事,你竟然告到县尊那里,害我们县尉挨了县尊的骂,扣了俸禄,我们下面的兄弟也没了进项,姓宋的,今日不给个交代,看你日后如何在县衙做下去!”
宋根生仍在挣扎,但神情却很坚定:“律无明文,规矩便不叫规矩!
这不是收多少钱的事,我也是按规矩办事!
此事我给不了交代,你们若不满,便叫县尉打死我,只要我做主簿一天,这个规矩必须破!”
两名差役大怒,揪扯得愈发粗鲁,眼看要对宋根生动手了。
顾青冷眼旁观,看出了一些苗头。
大唐的阶级森严,下面的人通常不敢以下犯上,但若是那位挨了骂扣了俸禄的县尉在后面指使,那就难说了。
眼见宋根生马上要挨揍了,顾青叹了口气,眼神却渐渐冰冷。
慢慢上前,拽住一名差役的胳膊,差役一愣,转头看着顾青,顾青朝他一笑,笑容还未完全印入差役的脑海,下一瞬间,拳头已到了他脸上,差役被他一拳揍得眼冒金星,身子如螃蟹般横着踉跄了几步才站稳,然后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半晌没反应过来。
另一名差役也在一愣神的功夫,被顾青一脚踹中肚子,差役吃痛推开,捂着肚子疼得站不起来。
狼狈的宋根生看见顾青后,高兴地道:“你怎么来了?”
顾青笑着帮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官服,笑道:“等下说话,我先办事。”
另一边,包括原本站在门口的两名差役,一共四人纷纷拔出腰后缉盗用的铁尺,躬身警惕地注视顾青,一名差役扬声喝道:“大胆刁民,敢袭击官府公差,拿下!”
四人正要上前,顾青忽然掏出一面木牌,扔给其中一名差役,和颜悦色地笑道:“不不不,我不是刁民,我是刁官。”
木牌是左卫亲府武官身份木牌,出入长安宫闱专用的,上面刻着“长安左卫亲府”
,还有几个数字编号。
四名差役又惊又怒地凑在一起,差役里面终归有个识字的,认出了木牌上的字,然后四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很精彩,脸色时红时青,愤怒的神情立马变得尴尬而敬畏。
顾青又从怀里掏出一份官身告书递给那识字的差役,道:“还有这个,都看清楚了,谨防假冒,假一赔十。”
差役接过来看了一遍,连同木牌一起双手轻颤递还给顾青,陪笑道:“不知是长安的将军,方才得罪了,这位小将军大人大量,莫与小人们一般见识。”
第一次被人称作“将军”
,顾青乐了,笑了两声,仍旧和颜悦色道:“当然不会跟你们见识,毕竟我们无怨无仇,小小的冲突不算什么……”
四名差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顾青却又道:“不过,你们跟宋主簿之间可就有怨有仇了,稍停我倒是要问问魏县令,青城县衙的人都没个上下尊卑么?何时起县衙不入流的差役居然胆敢殴打从九品主簿,以下犯上,以卑犯尊,宋主簿,这是什么罪名?够杀头么?”
四名差役吓得面无人色,宋根生苦笑道:“顾青,你……莫闹了,当然不够杀头。”
随即宋根生又道:“你当官了么?何时的事?”
顾青摇头,看了宋根生一眼,道:“我今日要去长安了,来与你道别,临走之前再给你上一课,教教你如何当好一个官。
根生,看清楚了。”
说完顾青慢慢走到刚才揪扯宋根生最粗暴的一名差役面前,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张怀玉送他的那柄匕首,在差役们惊愕的目光注视下,顾青闪电般出手,一匕首狠狠插在那名差役的大腿上。
鲜血迸溅,差役倒地凄厉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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