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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小妮子似乎有些心事,脸都哭花了,许老汉敲了敲烟锅,桂香连忙上去接了那烟往里面仔细地塞烟叶。
“香儿,和姥爷说说最近怎么的?”
“都好,就是……”
她咬着唇故意不往下说了。
“就是啥呢?”
许老汉急了。
“我爹不放我去上学,昨天被马小红说我是……呜呜……”
她懂事地将烟锅递给他。
“她说你是啥呢?哎呦,你这孩子要急死我了!”
桂香头也不抬,支支吾吾地说:“说我是不识字的土包子,她还说我和我那死去的娘一样没文化,以后都是奔波命,都……都活不长……”
单桂香一边哭一边说,一句一句都是砸在许老汉的心窝子上啊!
他闺女可不就是受了没文化的苦吗?不行,他外孙女可不能受这苦。
“去他娘的蛋,没文化怎么就活不长了,你娘身子打小就不好,那马小子家的闺女竟敢这么说你!
不就是识字吗?你姥爷我教你就是。”
她姥爷确实是识得几个字的,但也是个半文盲,单桂香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往外挤眼泪,豆大的泪珠子直往许老汉家的泥土地上滚,心疼得他直钻心窝窝。
桂香一面揉眼睛水,一面抵着鞋面在那地上磨着,嘴里断断续续地说:“她还说我有娘生,没娘疼,上不起学堂,吃不到糖,只配天天啃黄泥!”
许老汉把烟锅子往桌上一撂,“他娘的蛋的。”
单桂香心里的笑开了花,只要她外公撂烟锅子,就有希望。
“这事你爹那里怎么说的?”
桂香鼓着嘴回应:“一来,他觉得女子上学没用,二来,家里的钱可都是在小娘那里藏着呢,他也做不了主。”
许老汉抽了口旱烟道:“你先回去,明天我再和你爹说说。
实在不行,你姥爷我供你上学去。”
桂香得了她姥爷的保证,也不哭了,抬了袖子胡乱抹了鼻涕,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把她姥爷家里里外外都又收拾了一遍才回家。
桂香今天回来的有些迟,幸好春生帮着把晚饭做好了,她小娘难得没碎碎念,桂香感激地看了看他。
春生回了他一枚浅笑。
第二天,侯春生起得比桂香早,将一家人的早饭都煮在了锅里。
春生见她端了塑料杯子刷牙忙夺了过来,往里面兑了些温水,“冷水伤牙。”
本来夏天的水就不冷的,桂香望着手里的杯子发了会呆,她的干哥哥从来就爱讲究呢,他那屋子可是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蓦地抬了头笑道:“春生哥,以后哪个姑娘给你做了媳妇倒是要当闺女养了呢。”
侯春生脸皮薄,被她这么一说,觉得自己是有些越礼了,他不该管这些宽泛的事的,他所受的农村礼仪里未婚男女见面连话都不能多说的。
他往灶膛里塞了些木头屑,许久才说道:“我爹身子不好,我恐怕不会太早成家。”
春生已经21岁了,本来也是到了成家的年纪了。
桂香自知自己失言,吐了吐舌头道:“我去给看看我爹醒了没。”
她出了那木门,春生看着她留在灶台上的茶缸子笑了,他师父从不赖床哪里要她叫?不过他要感谢他这位师妹对他情绪上的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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