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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楼心镜明冷剑心相继过世,天下能在一眼间就夺去所有光彩与注视的女子,同样只有一个人。
楼心月轻叹一声:“我方才听闻那脚步与吐纳之息,只当是扶家与洛家之人武功更甚从前,却没想到是你。
你苦修三年,看来果真有那一日千里之势。”
“我再如何精进,又如何能入了你的法眼。”
摇一摇头,萧冷儿也走近去,与他并立在冷剑心墓前,“我唯独没想到,此番下山来,第一个遇到的竟是你。”
“她的忌日快到了。”
楼心月淡淡道,“我总该在此陪她。”
萧冷儿似痴了过去,半晌方淡淡道:“她已死了,你为何还活着。”
“我为何还活着?”
楼心月喃喃,“这问题,我问了自己三年,总也想不透,你可愿帮我想想?”
萧冷儿闻言转身望他,目见甚是平静:“也许我可以给你一个了结。”
楼心月反倒失笑:“你想杀了我?”
“我不是想杀了你。”
萧冷儿蹲下身去抚那孤冢,“而是一定会杀了你,就在她的坟前。
我知道,这也是她的遗愿。
我的两个娘,一个为你所杀,另一个因你而死,我爹也是因你重伤而死,此仇,不共戴天,三年来我一时一刻不敢有忘。”
这些年她唯独忘了的,大概只有她自己。
“如此看来,你我之间确是血海深仇。”
楼心月淡淡道,“但以你如今功力,想要杀我,却也无望。
我若当真是舍得自己性命,只怕三年前已陪她去了。”
他说着一声长叹,扶手望了天际:“萧冷儿,你可知道,我这一生,从来恨远远超过了爱,但对她,确是真心真意。
少年时一段记忆,早已折磨我半生。
三年前,其实我很想她当真有能力杀了我,若能死在她剑下,也不枉我一生。
但我天性如此,绝无可能与人相让,更无可能自裁,旁人即使是她,若非当真能超过了我,我又怎会甘心赴死?她和萧如歌都是我难得的对手,只可惜最终都叫我失望。
而她、她明知我的性情,明知杀不了我,竟然、竟然……”
说到此处,他声音已忍不住颤抖起来。
萧冷儿以为自己早已无泪,听到此处却转瞬便红了眼眶。
只因他固然永生难忘那一年那一天,她又如何才能忘得掉?
那个刚烈一生、爱恨都极端的女子,明知杀不了他,终于倒转剑柄将那把用来复仇的剑插*进了自己的胸腔。
她没能杀了他,却最终死在他的面前。
楼心月一生所有的爱与恨,仿佛也都死在了那一天。
而她那么做,也不过是为了完成萧如歌的遗愿。
她说在她刺自己那一剑时,这一生所有的恨都已经消失了,而她也终于能再叫他一声月大哥。
她请求他放过萧冷儿这一次,请求他休战三年,请求他答应自己。
他明知她是为了萧家,明知她要他休战的目的只是为了给萧冷儿时间,明知她做的一切一切甚至死都不是为了自己。
可是她不是用恨在求他,而是柔情,仿佛仍然是多年前江南那个无忧少女全部的柔情。
他想,那一刻就算她求他去死,他也会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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