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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没了,人流自然也散去,几家欢喜几家愁。
几个胡汉初到京都,本着耀武扬威的劲儿显显塞上老爷的威风,不料马失前蹄,一个个都垂着头回了东边街道。
岔道不深,倒是宽敞,正中一棵梅花树,落英缤纷,铺了满地残骸。
几人等候良久,东边方缓缓驰来一辆黑檀木镂空雕壁的豪华轩车,四马驾辕,白玉为基,绛紫色的车帷重叠繁复,用以遮蔽。
两排银甲羽蔽的骑兵徐徐勒马,车队停驻,整齐划一,几人正要上前哭诉,为首一个头冠红缨的将军翻身下马,扬手怒斥道:“尔等做下的蠢事,六汗已经知晓了,还不自去领罚!”
几个胡汉浑身一凛,脸色惨白,连忙跪地叩了几个响头,却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一声,灰溜溜地退到了后面。
红缨将军回到车厢外,垂首道:“六汗,奴已查明,那是御前掌事诏命的女侍中,谢氏三娘。
年方十五,却是重权在握,不可小视。”
车厢内缓缓送来熏香。
一阵撩人的沉默。
忽有低笑声传来:“倒是有情有趣。”
到了巳时三刻,天气由晴转阴,晦暗不明,铅云沉沉仿佛即将坠落。
这样大的变故只在弹指间,实在叫人纳罕称奇。
而午时些微不至,却是缓缓落下一绺绺棉絮般的雪花来,被风一卷,不住在空中翻滚打旋,和着簌簌风声,听来愈加寒冷难耐。
秋姜让青鸾加了大氅,加快了脚步,终于在午时一刻抵达靖远侯府。
郑绍比她更急,一个眼神飞过去,手底下的随官便去叩门了。
“谢侍中,耽搁了这么些时候,若是陛下问起来……”
“郑中书放心,若是陛下问罪,鄙人自当一力承当。”
郑绍被她抢白了话,顿时有些讪讪的。
靖远侯得知陛下诏命到了,饭用了一半就带了一家老小赶出来,跪地接旨,几呼万岁。
秋姜也似模似样地读完了,将明黄丝绸帛书奉与杜霍,道:“君侯请起。”
杜霍才带着一家老小站了起来。
杜掌珠这才抬头看她,诧异道:“你不是方才那位搭救我与三娘的女郎吗?”
“休得无礼。”
杜霍回头瞪她,忙转身向秋姜请罪。
“君侯不必多礼,二娘子天真烂漫,人品出众。”
杜霍不敢怠慢,又请二位进府歇息,秋姜却婉拒了:“还得回去复命,不打搅了,君侯随意。”
说罢与郑绍一同上了轩车,驾马离去。
自那以后,秋姜倒是与杜沈二位千金有了两分交情。
由于靖远侯与谏议大夫交情好,府邸也近,后宅毗邻,杜沈二位千金常腻在一起玩闹,秋姜休沐出宫时,偶尔路过也会去看看她们。
之后几日天气又毫无预兆地陡然转冷,她又换上了厚厚的冬衣。
这日休沐,青鸾得知她又要出宫,不但给她套上了两层内衫和一条夹袄,还给她加了身羽缎加绒大衣。
秋姜实在忍无可忍,趁她不备,换了轻装就和孙桃锦书溜出宫门。
到了靖远侯府,杜沈两位小娘子见了她这身装束都吓了一跳,齐齐过来道:“三娘怎么如此穿着?”
锦衣华服,纶巾折扇,典型的富贵郎君打扮。
娘子虽也可纶巾,但那是百年前魏晋时候的流行头饰了,如今鲜少有人这般穿着,且需配圆领内衫和对襟束腰间色裙,不若她这样全身阿郎装。
而且,谢三娘的神情举止很是潇洒,眉眼面容似乎刻意修饰过,倒是有些雌雄莫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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