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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徽一笑,“这是乡音难改了,他叫金贺,是李朝那边送来的,那一批里头有不少美童,数他生得最出色。”
说着,他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容与看得蹙眉,“原来是朝鲜送来的,怪不得呢。”
“你可别多心,那一批里我就抬举了这一个,”
沈徽轻描淡写的说,“成不成就,且看他日后造化罢。”
这话说得奇怪,他有什么好多心的。
倒是传喜早前虽投靠太子,然则素性又擅长见风使舵,眼见着沈宇靠不大牢,又急急忙忙跑到御前来献殷勤。
这回忽然放了一个如此美貌的少年在皇帝身边,他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其实也不难猜到。
容与想着,不觉一哂,“你是故意抬举他,其实是为了替我把祸水东引?”
被轻轻巧巧说中心事,沈徽摇头感慨,却又满意的直笑,“果然还是你最知道我。
横竖由他们折腾去,咱们只冷眼瞧着就好,你我之间是坚不可摧。
至于旁人,不过是给你挡箭罢了。
才刚那金贺出身李朝两班世家,虽获了罪,却也自小读书,学问书法都还过得去,回头你再安排去内书堂学些时日,等出了师,就让他过来伺候文房笔墨,跟在我身边自然大有裨益。”
容与看他一眼,其实心里不认可他拿旁人做筏子,只是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说辞,以手支颐,懒懒挑眉道,“不是帮我把以后的路都铺好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人言可畏么,我根本就不在乎。
说句轻狂的话,我要是怕,就不会选择这条路,也不会坚持走到今天。
既说好了同心,你大可不必再为这些费思量,难道我还能被几句闲话吓跑了不成?”
懒洋洋的语调,意思却很铿锵,只是那套君子作风是万万改不掉了,然而那份坦荡也着实让人佩服。
沈徽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扑火的飞蛾,大抵因为对方骨子里充斥着纯粹温良的美好品格,而那些,都是自己从来不曾拥有的,所以才会愈发被吸引,愈发沉溺不能自拔。
这里头有爱,也有欣赏,更有隐隐约约自己都说不清楚的钦敬。
心下软绵绵的,沈徽凑过去,在他唇上长长一吻,低声呢喃道,“我知道,我就是爱你骨子里堂正的气度。”
第129章玉宇澄清
杨花落在宫墙里,太液池上泛着几点碧苔,梧桐叶底偶尔会传来黄鹂鸣翠,是年暮春,春色清艳妩媚,依然撩人。
这日晚膳罢,容与陪沈徽在南书房翻看宣和画谱,耳听得窗外传来今岁第一声春雷轰鸣,不过转瞬间,外头已是风烟漫卷,廊下一片雨声涟涟。
容与起身,欲为沈徽去取衣架上的云水披风,谁知甫一站直,突然觉得双膝一阵针刺般的疼痛,来势汹涌猝不及防,一下子让他直直跌落回椅子中。
沈徽立即放下书,关切的问,“怎么?是腿疼的厉害么?”
感受着持续从骨缝里发散出来,那种密密匝匝又沉实的痛,容与勉强舒展眉头,对他扯出一记笑,“没有,只是一下而已。”
可说话间手上还是加力,用劲儿撑住扶手,尽量让起身的动作变得从容,也尽量走得从容,仍是拿了披风回身为他披好。
沈徽抓住他的手,满眼都是怜惜,“可恨太医院的禄蠹没手段,就会说这是一辈子的症候。
春夏又多雨……往后赶上阴天下雨,你便带个暖炉嘘着些寒气也好。”
容与拍拍他的手,云淡风轻的笑道,“没那么娇贵,忍忍就过去了。
反正京里气候干燥,少有下雨的时候。”
沈徽低眉,不满的摇头,“偏这么不拿自己当回事,就哄我罢,还是早些去西苑的好,咱们搬到承明殿住着,那儿离水又远。
今年夏天也不必置那么多冰了,回头受了寒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扬声叫外头内侍,吩咐去取两只手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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