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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苑剧场,最热闹最叫座的夜场戏开始了。
这恐怕是今晚燚阳城最吸引人的事情。
门口告示牌上用斗大的字端端正正写着:谢雨梅——思凡记.云宫
后台,激昂的胡琴锣鼓声不时入耳,抢着上下场的配戏龙套们正来来往往忙碌穿梭着。
杨清玹换了短衫,正弯腰拾掇着前一场换下的七八套戏装。
芳苑的演员不多,常常是一出戏一个龙套顶好几个角色,扮了天兵又扮柳树,扮了大姐又扮三姑。
后台抢装匆忙,衣服就被七丢八散扔了一地。
往常都是大邓或下一场不用上戏的人整理,现在嘛,这活儿自然就都交给杨清玹了。
大邓坐在一个大戏箱上,面上有些得意地看着眼前独自干活的人。
在大邓身边,是戏班里最小的男娃菜伢儿。
他还没出徒,平日里只演些小角色。
他和小槐混得最好,整天一口一个“槐哥,槐哥”
地叫着。
这小孩儿心眼也不少,见大邓不干活,他也闲下来了。
干脆跟大邓靠在一起悠闲地嗑起了瓜子。
杨清玹似并不在意他们的悠闲,只埋头干着自己的事情。
他对戏装好像天生就有特殊的依恋,似乎无比珍爱似的。
每一件都麻利地抖落尘土、认真地折叠好、再仔细地在抚平上面的褶痕。
那精准的动作、凝注的眼神,竟像是在摆弄着价值昂贵的家藏珍品,于把玩中体味出了情致。
大邓一边看着却有些不耐烦了,冲着他嚷嚷起来:“我说,你还有完没完?都像你这么着,下一场的武把子们要拿空手上去打了。
还不赶紧把那些刀枪预备齐!”
杨清玹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听了大邓的吩咐,便将手里还剩下的几件衣裳暂放到一边,赶紧去兵器柜子里数出了十把刀、两对花枪搁在演员上下场的位置。
这时候,葵花给雨梅扮好了戏,端着几杯茶水从化妆间走出来。
她看着大邓和菜伢儿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生气,一码归一码,这死胡子现在倒学会欺负人了。
所以,葵花没有理他们俩,先拿了一杯水放到杨清玹身边。
却不知眼下该如何称呼他,只说:“哎,先歇会儿吧,喝碗水。”
“谢谢葵花嫂子!”
杨清玹抬起头,对着葵花温润地一笑。
这笑倒让泼辣的大葵花不好意思起来,忙说:“哟,什么谢不谢的,跟我用不着客气。
你这读书人说话还是那么中听!”
“嘿,他中听!”
大邓不受用了,心里似还有点儿泛酸。
“上的当还不够是吧,你们这些女人怎么一见这小白脸就都被弄得云山雾罩了?”
“去你的,再给我满嘴胡沁!”
葵花的手指头又点向了大邓。
她这“指头功”
可是全戏班闻名,大邓哪天额角上没顶着两三个红点出门,在芳苑人看来就算是稀奇的事情了。
“那你只顾他,没看见我们这儿还渴着呢!”
大邓一边躲,一边有力分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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