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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里一些则是由一堵一堵墙隔出来的“雅间”
,雅间里放着一张或者两张床。
她从那一张一张床上,看到了非常多的白人面孔,他们当中有一些啜着烟筒里的烟,对着墙上的画像吞云吐雾。
淮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因为和西方油画上所追求的丰『乳』肥『臀』的女『性』完全相反,大多数这些画像都没有对女『性』身材进行刻意的描摹,更多的是小小身板,细腰与平胸。
洪爷躺在里面那一间大堂中间的一张床上,他们进去时,一个女人坐在床尾给他『揉』按足底关节,累的满头大汗。
惠爷见状,吭哧一声笑了,问:“够累吧,换人吗?”
女人拿袖子擦擦汗,视线扫过几人,“累是累了点。”
旁边坐着的男工立刻说,“阿英,要不换我来?”
女人白他一眼,累的没力气出声。
淮真突然想起惠爷告诉他:年级越大,筋骨越硬。
三月的天,地下室也阴冷,淮真见女工一身薄衫热的汗透,明白洪爷是真的老了。
洪爷眼睛微微睁开,又阖起来,摆摆手,“我叫你去警局看看六子的官司怎么对付,你来看我做什么?”
“不看看父亲,我不放心。”
“看我几时死?放心,不远了。”
三少面带微笑,只当父亲是个倔强顽童。
微微躬身,请惠老头替他诊脉。
洪爷没睁眼,也没拒绝,问,“我怎么样你不早就清楚吗?”
惠老头说,“有人出大钱请我,我怎么能不来?”
洪爷大笑起来。
惠老头回头,叫淮真拿着『药』箱站在一旁看着。
诊了脉,替他摁压足踝,『揉』按头盖,疼的洪爷几次大声痛呼。
惠爷气得将他脚重重扔下,“你再吸几回烟,料是神仙也救不了。”
洪爷大笑,将烟枪擒在手头,说,“就是知道神仙也救不了,才住在烟馆,叫这玩意把我命吊着。”
说话间,有一瞬,洪爷微微抬眼瞥了瞥淮真。
尔后像是了然于心似的,安然阖上。
就那一瞬,淮真看见他凹陷眼眶呈现一种深重的乌黑。
她从惠爷那里仅仅学到一些皮『毛』,但心里仍旧咯噔一声,总觉得那像是人将自己生命挥霍到某种极致的征兆。
惠老头说,“你走不了。
你也知道,小六爷那小*屏蔽的关键字*尚还撑不起这四十条街。”
洪爷面带微笑,缓缓说道,“若不是那小*屏蔽的关键字*,我尚还成不了这样。
也罢,该负担的,早早晚晚也得担着。
现下不成器,不还有你们帮衬吗?”
三少道,“凉生也是看五妈在白人那里平白无故挨打受委屈,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洪爷想起这事便气得哆嗦,“那拉丁『妇』,仗着法律不承认这桩婚,早早跟白人飞黄腾达,飞出这条唐人街去,我倒也省事。
偏她没本事,飞不出去。
有事上门求你,无事徒惹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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