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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尸铃断魂（第2页）

尸祠堂的铜炉腾起青烟，楚厌的断掌捏碎朱砂石，殷红粉末如血雨洒向七口逆葬棺。

林傩的阴阳瞳骤然刺痛——棺中尸体的天灵盖上，皆嵌着一枚生锈的青铜铃舌。

"

摇铃不过三，过三尸睁眼。

"

楚厌的嗓音沙哑如锈刀刮骨，他残缺的左掌拂过棺椁，辰州符上的"

敕令大将军到此"

泛起幽光。

林傩握紧赶尸铃，铃身饕餮纹的双眼突然转动，铃舌上的腐肉竟生出白毛，在月光下如活物般蠕动。

首棺中的老者尸体猛然坐起，发辫间的五色丝绦无风自动。

林傩嗅到丝绦上残留的苗疆蛊香——那是用尸油浸泡的断肠草与蜈蚣卵混制，专防尸变。

老尸的指甲暴长三寸，指尖缠绕的蛛丝在祠堂梁柱间结成八卦尸网，网上粘满风干的蜻蜓眼珠，每颗瞳孔都映着林傩的脸。

尸队行至沱江断崖，楚厌割开手腕，血滴入江中化作七盏浮灯。

林傩的赶尸铃炸响，崖壁千年悬棺的铁链应声崩断，棺盖滑落的瞬间，十二具古尸直坠而下——每具尸体的脚踝皆系着青铜秤砣，砣面刻《水龙经》镇文。

"

接煞！

"

楚厌的箭衣猎猎作响，露出后背《五毒刺青》中的蟾蜍。

毒蟾长舌卷住坠落的悬棺，棺中滚出个鎏金傩面，面具内壁用苗文刻着："

楚林血契，甲子为期。

"

林傩的傩面突然共鸣震颤，獠牙刺入他的颧骨，前世记忆如潮涌来——

光绪二十三年七月初七，自己亲手将青铜秤砣钉入三小姐脚踝，楚厌在旁以《五毒刺青》炼化她的魂魄。

江面忽起阴风，记忆中的血月与今夜重叠，悬棺中坠落的古尸竟与现世尸队容貌无二。

江心漩涡中浮出团墨色人形，所经之处鱼虾翻白。

林傩的阴阳瞳渗出黑血，看清这黑眚的真容——百具沉尸怨气所化的无面罗刹，胸腔内塞满沱江底的碎瓷与绣鞋。

"

天火地火，诛邪破瘴！

"

林傩咬破舌尖，血雾喷在赶尸铃上。

铃舌白毛暴涨，化作千根银针射向黑眚。

楚厌撕开箭衣，后背的蝎尾毒刺破皮而出，扎入三小姐替身傀的脊椎。

傀尸七窍钻出毒虫，虫群在空中摆出《鲁班书》厌胜阵，将黑眚困在阵眼。

江底忽传辰州古调，十二具古尸齐唱《引魂歌》。

黑眚在歌声中崩解，碎瓷片落地拼出卦象：**"

山地剥，龙战于野。

"

**一片青花瓷上，赫然画着楚厌与三小姐在尸祠堂拜堂的场景。

尸队抵达悬崖葬洞，楚厌将龙凤佩按在洞壁凹槽。

岩缝渗出黑血，洗出满壁《傩神巡狩图》——画中判官手持赶尸铃，无常捧着逆葬棺，孟婆的汤勺竟是半块带齿银锁。

林傩的傩面脱离面部，与悬棺古尸的面具合二为一。

獠牙刺入古尸天灵盖的瞬间，他看见光绪年的真相：三小姐并非自缢，而是被楚厌活炼成尸傀，只为镇住林家百年尸祸。

她的脚踝秤砣内，封着楚厌的半缕生魂。

"

六十年一轮回，今日该你了。

"

楚厌的蝎尾毒刺贯穿林傩右掌，血滴在龙凤佩上。

葬洞轰然震颤，十二口悬棺化为齑粉，露出内藏的青铜傩坛。

坛心供着个襁褓大小的玉雕傩面——那竟是林傩满月时的面容。

五更梆子声里，林傩在葬洞深处寻到本《血傩纪事》。

残页记载："

楚林合卺，以傩面为引，生魂为祭，可镇九幽。

"

楚厌的箭衣空悬洞壁，内袋掉出张泛黄婚书："

光绪二十三年七月初七，楚厌聘林氏淑仪为妻。

"

沱江浮灯尽灭处，隐约传来辰州谣："

尸铃咽，傩面裂，龙凤佩碎冤孽绝..."

林傩的掌心伤口处，钻出只碧眼蝎——与楚厌刺青上的毒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