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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人,我快成年了,我也有自己的感情!
我不是任由你打骂的小猫小狗啊!
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你女儿看待,我甚至不止一次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
母亲气急败坏地抓起一把笤帚使出浑身的劲儿向她身上夯去,韩馨月边遮挡边歇斯底里地说: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鲁西和马俐吗?她们的成绩虽然没有我好,可她们父母双全,在家也从来不挨打!
只有我,挨打成了家常便饭。
我没考到满分不敢向你汇报,竞赛没拿到名次不敢回家,学校要交钱不敢跟你开口,在学校受了委屈也只能憋在心里。
我在人前非常自卑,表面却装作嬉皮笑脸的样子。
我没有漂亮的衣服,家里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我唯一骄傲的只有学习,除了学习我一无所有。
妈,你知道我活得有多累吗?妈,你懂什么是感情吗?我长这么大你抱过我一次吗?你知道我也有自尊心吗?我没有爸爸,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我很害怕有一天回到家看不到你,可我更怕回到家看到你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样子!
我生怕自己哪一点做得不好惹你生气,生怕考得不好让你失望,我担心前一秒钟你还在笑,下一秒钟突然暴跳如雷。
我怕,我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胆。
所以我拼命学习,我只能在学习中找回一点可怜的自信。
你从来都没有认可我,我考得再好也得不到你哪怕半句表扬。
我像一只哈巴狗,拼命表现,乞求得到你奖励的一根骨头,可你根本视而不见!
我要怎么样才能求得你的笑脸呢,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心呢?你可以打我、骂我,用烧我的信来侮辱我,可是请你下手轻一点好吗?我明天还要上学,我还要考北大,还要赚很多很多钱,买很大一幢……”
话音未落,韩馨月眼前骤然一黑,晕了过去。
一丝微弱的亮光射到她伤痕累累的身体上,韩馨月努力睁开眼,眼前出现一张疲惫的脸,脸上爬了几条皱纹。
母亲正趴在她床前拭泪,她顿生一股厌恶感,迅速将脸别过去。
“馨月,还疼吗?”
母亲欲将手放到她额前,又犹豫地悬在空中,最后叹息着落下。
韩馨月的眼泪瞬间喷涌而出。
母亲用笤帚往死里打她时,她没有哭,一句关怀却轻易打开了她眼泪的闸门。
母亲愧疚地握住她冰冷的手,她欲挣脱,却终究还是抓住了那一丝温暖。
当天,韩馨月拖着青紫的双腿,坚持去上学,临出发前,对母亲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早恋。”
她流着泪,向那位在部队服役的笔友写了一封绝交信。
“笔友”
于她,曾是一个神圣的名词。
她不敢告诉母亲和同学的喜怒哀乐,在远方总会有一个耐心的听众;她用斐然的文采写就的诗意的信,总有一个最好的听众为她喝彩;学习之余,总有一份来自他乡淡淡的牵挂与期盼。
那张小小的邮票,承载了她懵懂与渴求的青春。
她同笔友互通了一年多的信,那厚厚一札信件却被母亲付之一炬。
母亲的那一把火,燃烧掉了她大半个青春以及她对母亲所有的信任。
后来,她收到好几封笔友的来信,都无一例外地从不开启,撕碎后抛进放学路上的垃圾桶内。
马俐犀利的目光时常追随着她,她小心谨慎地不让马俐发觉任何蛛丝马迹。
从此,无论悲伤或是喜悦,再也无人倾听。
从此,韩馨月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幽怨,但在人前,她仍装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或许,微笑是她最好的保护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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