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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邀月,是指这个亭子地势较高,沿着一级一级的青石台阶上去,那里是一片开阔的地方,亭子周围用木栏给围着,此时夜幕拉开,灯火缭绕之下的邀月亭显得华美而悠然。
一干丫头太监和侍卫们,都留在了邀月亭的下面。
而亭子里头,灯火通明,却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儿声音。
皇帝独坐在大理石的棋墩边儿上,身边只有一个侍立的崔英达,手里一直捧着那个装了毒药的托盘,一动不动,神色端容。
夏初七心里沉甸甸的,第一个先跪下去行礼。
“臣楚七,参见陛下。”
洪泰帝放下手边的茶盏,抬了抬眼皮儿,没有喊她起来,却是慢慢悠悠的又瞄向了她身后的赵樽,淡淡出口。
“老十九,朕好久没有与你下棋了,不知你如今棋技如何?”
赵樽单膝跪地,上前拱手施了礼,“回父皇的话,儿臣学而不精,不敢与父皇出神入化的棋技相比。”
“你啊,就是谨慎。”
洪泰帝微微一笑,“你既然不敢与朕比,为何又敢让你教出来的徒弟与朕来比?嗯?”
这质问的力度很大,夏初七听得汗毛一竖。
可赵樽却不动声色,“儿臣乃是孤注一掷。”
“哦?”
洪泰帝挑高了声音,看了他片刻,一句话,问得让夏初七毛骨悚然,“原来这个世间,也有值得朕的老十九孤注一掷的人?”
“望父皇成全。”
赵樽眸子里一片平静,可洪泰帝的目光却很深,神色寡淡。
“成全与不成全,全在这盘棋。
那得看天意了!”
下个棋还天意?
夏初七有一种“呜呼哀哉”
的感觉。
想想她如今对黑白子都有什么感觉,却不得不与人对决,而且第一次对决的人就是当今皇上,一个呵口气儿都能让她死翘翘的人物,她不得不承认,自个儿的心理素质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这个时候,她那一颗心脏就像上了发条似的,七上八下不停的嘣哒,以至于产生了一种错觉——那父子表面上谈的是棋,可分明又不仅仅是“谈棋”
那么单纯。
静静地跪着,听着,她手心已然捏得汗湿不堪,心里话儿:下棋就下棋呗,要命就要命呗,怎么那老皇帝偏偏整得跟那武侠里写的那样,打架杀人之前,还先得论战一番?
“起来吧——”
就在她膝盖都快发麻的时候,那老皇帝的“寒暄”
终于完了,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她的身上。
暗自舒了一口气,她深深一揖,才起身正襟危坐于他的对面。
“陛下,臣便献丑了。”
洪泰帝没有回应,只是率先拿了白子过来,那张矍铄清俊的脸孔,配上那一举一动,说来依稀还有几分赵樽的神韵。
近距离地打量着他,夏初七打消了赵樽不是皇帝亲生儿子的猜想,越发觉得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都是他儿子,为什么要对赵樽那么狠?
心里翻江倒海了一下,她收回心神,全神贯注于棋盘之上。
老皇帝执了白子,率先起手三六,对她形成了一个最佳的侵角。
夏初七执了黑棋,观察着赵樽的表情,应手九三,以两分为正,进退有度与他分势相持。
认真说来,她没有什么棋风棋路,不过这一些日子陪着赵樽下棋也有一些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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