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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矜顺着台阶往下爬。
他气得都笑了:“桑子矜,你是真心虚吧?”
车子停下等红灯,子矜不吭声,过了很久,才犹豫着碰了碰他扶在方向盘上的手:“你别气了,下次我不会了。”
车外路灯或明或暗的光亮透过玻璃落进来,萧致远眉骨上恰恰一块光斑,衬得星眸剑眉,眼神明明清洌,却又柔和,他淡淡收回目光,轻声说:“算了,我也没指望你自己能想明白。”
是说他不再介意了么?子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果然略勾起唇角,心情不错的样子。
车外的夜风灌进来,他变得这样好说话,子矜忽然隐隐觉得不安。
车子停了下来,子矜一手扶在车门上:“那我回去啦?”
他拔下车钥匙:“一起。”
“……你今天住在这里?”
他走得比她更快,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倒也没怎么多说话,回家就默契自觉地兵分两路,子矜回卧室,萧致远去书房。
等她洗完澡出来,隐约听见客厅里有说话的声音。
子矜探头出去一看,萧致远正拿着自己手机讲电话。
她大急,冲上去就抢过来:“你干嘛动我手机?”
萧致远目光落在她还湿漉漉的头发上,又渐渐游移到她身上,她穿着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睡裙,丝绸质感,露出单薄的双肩,白莹莹如玉的一张小脸,仿佛连睫毛上还沾着水汽。
家中是恒温,她走来的时候带起一阵牛乳般的香气,或许是沐浴乳的味道吧。
萧致远忽然觉得燥热,怔了一会,才回答:“方屿打来的,我就帮你接一下。”
因为是方屿,子矜稍稍放心,拿了电话就走,还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她躺在床上,听到方屿叽里呱啦的说:“你干嘛打断我和姐夫忆往昔峥嵘岁月啊!”
“呸,你们有什么峥嵘岁月!”
“怎么没有啊死丫头!
我看你现在是好多了,那个时候啊,自尊心不知道有多强,姐夫和你在一起,还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吧!”
方屿哼哼。
子矜默然,她那个时候的确是又敏感又好强。
萧致远后来常说:“如果我已开始就告诉你我的家庭,你是不是都不会和我在一起?”
他的家世实在太好,子矜是真的害怕万一被同学知道,会以为自己是贪慕虚荣的女生,于是在交往的时候总不肯占他便宜。
从古到今都说门当户对,到底还是极有道理的。
她记得他一次带她去吃饭,其实那店看着并不如何高档,服务生看着也素雅,等他们坐下便奉上了一杯茶。
子矜不以为意,正好天气热,她一仰头就喝了。
服务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萧致远伸出手,自己从托盘上拿了另一杯水,一仰头就喝了,还抿了抿滋味说:“这茶有点涩。”
子矜到了很久之后才知道那水是用来净手的,那个晚上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是因为丢脸,而是觉得自己真像是初入贾府的刘姥姥,门第差异摆在那里,不仅是自己,萧致远也会被磨合得很辛苦。
而他一再的包容,让她觉得压力更大。
她不是没想过放弃,毕竟处在两个世界的人,因为最初一瞬间的动心而坚持,总有一方要更加退让。
而在他们之间,一直包容的那个人是萧致远。
那是他们之间最美好的时光了,可惜也就不过短短数月——事实上,子矜早该明白的,以他喜新厌旧的公子哥儿个性,怎么可能定下性来。
如果……如果不是为了乐乐,他们绝不会走进婚姻,走到今天。
子矜勉强笑了笑:“什么时候的事啊,我都忘了。”
“你这个死人,结了婚不告诉我。”
方屿咬牙切齿,“当年姐夫求婚的时候,还找我商量好几次呢,你对得起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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