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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爷死后,她只能悄悄掉泪,医生例行检查,她伤口痊愈得不错,同时发现她还有其他麻烦,不过这次新黛玉对她还算过得去,没马上扫地出门,她被安置在一个简陋的房间,供给食物,与外界隔离,甚至从前的丫头秀芳和娘姨李玉都不让接触。
待所有跟常爷相关的问题解决后,新黛玉迫使小月桂面对现实,要她回到川沙乡下嫁一个种田人。
小月桂却不听从。
她不愿像所有书寓被弃的女子,比如像余其扬的母亲和其他的命运一样被赶走。
那天新黛玉拿走她的衣物、所有她喜爱的东西,苛刻地说:女人应有的快乐,一个家,做母亲,都不适合像你这种不吉利的人,接受天命,不要抱任何幻想了。
她跪下求新黛玉,叩头,再叩头,都叩出血来,新黛玉还是抱着她的东西,冷冷地看着她,毅然转身离去。
她当即昏了过去。
过了好久,她醒过来,想去找新黛玉,可是门被反锁了,她撞门,大叫:“还给我呀,还给我呀!”
没人回应,她的生命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之后不久,新黛玉安排好一切,把她介绍给幺二堂子荟玉坊的鸨母。
鸨母看她那鲜亮的模样,面孔挺动人的,就不顾她的大脚,从新黛玉手里买下了她,改名荷珠。
身价一跌,什么都跌。
上海市面幺二的码洋:陪客喝茶一元,侑酒二元,留宿三元。
她自知不如别的姑娘色艺双全,无奈,只得减半。
但是鸨母不同意,说:“幺二,虽然比不了长三,也是有面子的,不能坏了规矩。”
她没办法,好不容易等到有个客人,就使出浑身解数尽快地让这男人明白头上尽量包涵一些,最后会尽量服务。
她没有任何挑拣的权利。
再没有生意,没有交足钱给鸨母,可能真要流落街头,租个破烂亭子间做最下等的野鸡拉客皮肉生意。
她离穷途末路只有半步之遥。
如果她不认这命,就只有退出上海。
她绝不想离开上海。
不是说回乡种田是下地狱,下田插秧累断腰也不见得送命,她根本没家可回。
唯一的办法是下功夫做。
荟玉坊有个新来的大脚荷珠姑娘,虽然货色粗一点,床上功夫却是一等。
这口碑传开,客人渐渐不缺,有回头客,旧人也带新人来。
她也学会了妓女与嫖客划拳行令的特殊语言:一对鸳鸯,满堂红,两枝春,五点梅。
上床的男人,没有一个给她任何好感。
她也曾想或许会遇到一个像一点常力雄的人,可是没有,甚至没有一人有任何一点像常力雄。
到这时,对常力雄的想念便不同以前。
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幅图景,散落的点点滴滴聚集起来。
重新回忆,重新进入一个鲜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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