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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佩玉让司机送筱月桂去南京路华大公司代为采购。
她一家铺子一家铺子地逛,看到一张雕花床,非常漂亮。
全栗木,油光水亮,而且几乎是她见过的最宽的床。
她猜测着,若余其扬看见了这床,会做何感想。
店主很有心计,把枕垫替她摆正一些,“小姐喜欢,不妨上去躺一躺?”
筱月桂看看店主,店主倒是诚心诚意。
她脱了高跟鞋,上了床,床的确舒服,如一艘大船,感觉漂在水上,面朝蓝天,睡意顿时涌上来。
筱月桂下了床,蹬上鞋,“老板,此床卖多少?”
“两百。”
店主问,“是小姐自己用?”
筱月桂听了这话,突然脸红了——不像是为别人挑选婚床。
她摸摸架柱头,说就是太贵了一些。
“小姐喜欢,那就一百八。”
“是喜欢,那我就买下。
不过暂时寄放在你这里。
得过些时间,等我通知你才送货。”
“没有问题。”
筱月桂付了支票。
她笑了起来,好吧,跟自己打个赌,看这床最后谁来睡。
她进了一家珠宝店,给余其扬的新娘子买了一串翡翠项链,在亨达利给余其扬买了个怀表。
随后她又到隔壁店给黄佩玉买了双拖鞋,给自己买了一段上等的蚕丝织的丝缎。
可是,临近余其扬的婚期,她突然变得很不安,甚至失眠一整夜。
她让秀芳将她准备的礼物提前两日给余其扬送去,却得知余其扬将婚期推迟了。
“改到哪一天呢?”
“他没有说。
阿其那媳妇真是没话可说,千里挑一——脸扁扁胸平平人板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人好就行了。”
筱月桂说。
“人倒是老实厚道,给我煮了一碗鸡蛋面,竟然放了三只鸡蛋,差点噎死我。”
筱月桂走到花园,把竹笼的门打开了,让鸟飞走。
忧郁笼罩了她,她对自己说,这是何苦呢?我没有这么难过吧,两人都知道没有缘分,我又何必。
想到这里,她更加伤心。
像有一颗针在刺痛她每根手指,她不去看痛处,心里也一清二楚,想变也变不了。
窗外玻璃上挂着细雨,闪电如蛇飞过天空。
那几天她在录制远华公司唱片,几段申曲言情名曲,唱得声情并茂。
这张唱片成为申剧迷的珍藏,都说筱月桂自己唱完后都哭成一团,戏迷们更是赔尽泪水,他们比筱月桂更容易心碎。
黄佩玉与筱月桂说好,晚上演出后,他亲自来接她一起回康脑脱路。
时间快到十点,不见黄佩玉来,她正在生气时,电话响了,黄佩玉的声音在说:“本以为办事能早点完,可现在还是走不开。”
话筒里隐约听得见有划拳行令声,也有女人撒娇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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