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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山间村妇,一个是宫中红人,两个本没有交集的人,却不想之间竟有滔天的仇怨。
林子朝死死抱住何家婶子,哪怕何家婶子像入了魔怔一般抓烂了林子朝的手背,六亲不认,林子朝也不敢松手。
禁卫队从不讲情面,即便妇孺,只要挡道,也绝不手软。
刚刚若非他手快拉回了何家婶子,只怕现在那柄银枪便已沾满鲜血。
挡在何家婶子面前,任凭她如何撕扯自己,林子朝始终盯着躲在禁卫对身后的梁左。
何家婶子曾说自己刚生下来的孩子得急病夭折,她的丈夫也因患病离世,可现在,何家婶子在他怀中的声声哭喊,拼命一般的要找梁左索命,而梁左的心虚,也让一切得到证实。
不知为何梁左要抢走何家婶子的孩子,但何家夫妇不肯,他便一口气放火烧了房子,何家婶子被烟熏坏了眼睛,孩子也不幸葬身火场。
今日若非梁左找上门来,何家婶子至死不忘梁左尖细的声音,只怕这段往事伤痕也不会被血淋淋地揭开。
“连满月都不到的孩子,竟被你扔进火场,连个全尸都不留,我恨呐——”
何家婶子瘫倒在林子朝怀中,满面泪痕,想起当日的火光烧红了半边天,耳边响起的婴儿啼哭,一声接一声,止不住的哭,她只能在一片灰朦中看着房子烧焦,坍塌,双手摸索着那个是自己的孩子,哪个又是烧焦的木炭……
梁左在后退,躲在两名禁卫兵的身后,像一个满心算计的猎人死死地盯着何家婶子。
不一样,梁左看向何家婶子的眼神与方才要捉拿煜王的完全不同。
一个不过奉命而来的追击围困,即便失败了也仍有余地,但另一个是绝不允许留下活口的必杀之意。
能在宫中讨生活的人,怎能没有两副面孔,何况是能够成为贵妃面前的红人。
梁左,不是个只会奉承讨好的奴才。
林子朝没有错过梁左的谨慎,也没有错过梁左的小声下令。
——那个妇人,绝不能活!
为什么要抢孩子?为什么一定要何家婶子死?
两个问题像两记重拳狠狠地打在林子朝脑袋上,眼角的血脉砰砰跳动,耳膜咚咚作响,心里像有团半死不活的火堆,就差一口气,就能燃起熊熊大火。
究竟是什么,他究竟忽略了什么!
突然,一声炸雷在脑袋里炸开,林子朝瞪大了眼睛,看向梁左。
这个答案,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怪不得事情会演变的今日地步,只是太过大胆的猜测甚至让林子朝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梁左看着如此吃惊的林子朝,慢慢眯起眼睛,有人知道了,那么要灭口的名单上又多了一个名字……
禁卫队的银枪已经到了眼前,林子朝抬起头,看着他们,冷声道:“杀了我,下一个就是你。
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能活着回去了吧,梁总管——”
高昂的语调让梁左不自然的捻起帽绳,语气尖酸道:“好一张利嘴,放你在王爷身边伺候,只怕王爷的病是好不了。”
突然声音变冷,梁左下令道:“把林子朝的舌头给割下来,其他无关人等一律不留。”
这个无关人等,说到底也只有何家婶子一人。
长刀出鞘,碰刮出刺耳的噪声。
眼前的光线被高大的身影阻挡,林子朝抬头,看向铠甲下的禁卫兵,开口说话。
声音虽轻,却又恰好能让在场的每个人清楚听到。
“抢子弑母,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梁总管是为自己,还是为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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