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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听着不堪入耳的咒骂,被迫承受着良心的谴责,她脑海中渐渐多了一种声音,一种幻觉,哪怕到了晚上也能清晰地听见有人在耳边肆意地骂她。
有时她会突然在睡梦中惊醒。
有时她会看到些奇怪的东西。
她已承受不住道德的谴责,未婚妻把她骂上了报纸,创造了整个淮城建国以来最大的奇耻大辱。
终于有一天,她疯了。
穆敬生的未婚妻,那个穿着干练看起来一身正义的女人污蔑了她。
女人痛苦地捂着被她自己划伤的胳膊,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流出,一脸委屈地靠在穆敬生的怀里,跟他说:她想杀了我,你养在外面的这个女人想杀了我啊。
那一天,她挨了一巴掌。
巴掌打在脸上,她似乎感觉不到痛,心口传来的痛楚却仿佛有一只大手把她的心脏紧紧攥住,痛得她喘不上气,彻骨的寒意几乎将她淹没。
后来穆敬生带着未婚妻走了。
老太太得意地瞧着她,临走前,啐了一声:“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真以为我儿子看上你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份儿!”
那晚穆敬生没有回家。
她想,她应该是在那一天彻底疯掉的。
因为穆敬生走后,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子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记不清她在说什么。
可惜,她不知道穆敬生为什么一反常态地对她动了手。
唯有身体的反应告诉她,她长久以来,不得不面对的重负——由她的意志铸成的、始终紧绷如弦的防护之墙,在他的掌掴之下,轰然崩塌。
墙塌了,精气神也散了。
她终于撑不住了。
……
她浑浑噩噩地回了老家。
爹看到她,激动的又哭又笑,哥哥也哭了,嫂子怒了。
看到她高挺的大肚子,爹愁容满面,但还是拍着她的肩膀说:“霞,想生就生下来吧,爹不拦你了,爹还年轻,给你带孩子。”
她仿若听不见。
拿着一根棍,蹲在地上,写写画画,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
她爹又哭了。
抱着她,抹了好久的眼泪。
…
回家的这些天,她偶尔有清醒的日子,把身上所有带回来的首饰给了爹。
爹很惊讶。
但是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多问,只说:“给你肚子里的娃存着,生个男娃,就给他娶媳妇用,生个女娃,就给她当嫁妆。”
顿了顿,爹又说:“希望是个男娃,不会过得像你这般苦……”
…
元宵节要放花灯,她记不清日子的,只是那天家里点了许多蜡烛,包了野菜鸡蛋馅的饺子,她吃着味道好熟悉,趁着家里人出去看电影的功夫,揣了一份饺子去了后山。
可惜后山没有她要等的人了。
山路难走,走的她肚子痛,不明不白地把孩子生在了她等人的地方。
雪下的鹅毛一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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