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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定之际,潮气浸蚀着夜幕,远处是树影婆娑,近处是马儿奔腾。
打头的是一匹碧骢驹,隐涩的蟾光将它毛色照亮,青翠的皮毛此时却俨如墨玉般浓重。
金镂鞍上坐的正是谢正卿,只见他单手攥着马缰绳,身轻如鸿羽,轻盈飘渺,天马行空,不似骑骏马,倒似驭飞鸾。
落他半个马身子的是骑一匹高头青马的岑彦,再往后便是紧紧骑马追随的十几名锦衣卫。
伴着马蹄急踏,官道上掀起一阵尘雾,越发将那月色搅得浑濛。
不消两刻,马队便行至国子监祭酒杜淼杜大人的府门外。
谢正卿勒紧马缰绳一个急停,正欲翻身下马,身后一身穿夜行衣的锦衣卫赶了过来。
急拦道:“大人,不是此处。
苏姑娘进的乃是跨院儿的门,与杜府正院并不相通。”
这未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便是先前回宫报信儿之人,他在此处已盯了整整一日,最是清楚情况。
“带路。”
谢正卿沉声道。
随后便跟着此人绕到了杜府的后面。
走了没多会儿那人便勒紧缰绳停下,指着一扇双开柳木门道:“大人,便是此处。”
扫了两眼那门楣,谢正卿心中已大约有数。
门前的抱鼓石与门簪皆比杜府正门敷衍了太多,加之又与正院儿不通,想来是个半立了门户的庶子居处。
带路之人又道:“大人,此门进入后算是有两进,苏姑娘所处的就在最前的这进院子里。
面阔总共就三间,除了一个家丁两个丫鬟外,前院儿没什么别的人了。”
瞥了一眼小院儿的瓦檐,谢正卿给身边的岑彦使了个眼色。
便见岑彦踩着马背一个凌越,便跃至了院墙的瓦檐之上!
他往院内环顾一圈儿,见前院儿也仅有一个看似闲逛,实则不时往亮灯的厢房中偷瞄的家丁。
便伸手在腰封取出一枚铁弹子,指间轻轻一弹,那家丁紧接着便一声不吭的晕眩倒地!
岑彦一个利落的飞身落进院子里,轻飘飘的连片枫叶落地的声音都不如。
闯入后又仔细扫了圈儿,见确实无人,他便转身将院子的门闩移开,门打开。
“大人,这院儿就一个家丁,业已打晕了。”
岑彦先是恭敬的对着首辅大人禀道,既而又朝后面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家丁。
锦衣卫动作利落的上前将家丁拖至一旁柴房中,赶忙又退了出去。
先前在院儿外大人业已吩咐过,所有人都在外头守着,不许弄出半丝动静。
他们将院门重新虚掩上,而岑彦则守在前院儿与后院儿之间,以防后院儿的人突然闯入。
如今无需他人再做指引,很显然苏妁所在便是亮灯的那处厢房。
谢正卿抬脚往那处走去。
他想要问问那丫头为何只身一人住到杜家来,她不是极看重名声么!
不是宁可冒着夜半雇不到马车的险,也不肯留宿褚玉苑和尚书府么!
就在走至门帘前时,他忽然听到门内有女子窃窃私语的动静和娇笑声。
紧接着那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腾跃!
谢正卿便飞身跳上了头顶的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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