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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苏妁正提着一把昏黄的灯笼往架几案上照着,手底下则小心翼翼的翻找。
这盏胖肚鱼的灯笼不只分外的小,光还格外的黯淡,是她私藏于袖襕中偷带过来的。
因着今晚尚书府各院儿的下人都不少,若是明目张胆的点灯翻找定会引起路过之人的怀疑,故而这盏微茫的小灯便再安全不过。
只是这点儿零星微光下,书册上的字也映的朦朦胧胧,难以辨认。
找了这么久,苏妁也堪堪只找完两档书格。
提着灯笼往前面打了打,看着那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架几案,苏妁不由得叹了口气。
之后,又不得不呵腰埋头继续找寻。
“磕嚓磕嚓——”
书房门外忽然响起几声金属撞击的动静。
苏妁先是停下手中动作脸上一惊,既而一口气儿将手中的灯笼吹熄……
门外,谢正卿将那细铜链子在指间反复缠绕了几圈儿,故意弄出些声响。
眼看着屋里那昏黄的光亮彻底消失,又过了一会儿估摸着藏的差不多了,他才将门一推。
借着门外映进来的微光,他视线扫到墙壁上的灯盏,随即勾了勾指头。
岑彦便跟进来打了火折子将灯点燃,书房内瞬时光明洞彻,视野昭昭。
往前走了两步,谢正卿头也未回的下令道:“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来搅扰。”
“是!”
岑彦拱手领命,边向门外退着,边双臂一展将门带上。
屋内立马又恢复了静谧,首辅大人那稳健的脚步声显得如此清晰。
他边漫步走着,边侧目扫着那架几案,因着这会儿灯火通明,查阅起来可比苏妁提盏茶碗儿大的小破灯容易多了。
不过谢正卿那双如雾般涌动的眸子倒也不是单单找书,余光还时不时的瞥向一些角落。
书案下没有,窗幔里没有,多宝格后也没有……
正当他心中犯疑之际,眼尾悠忽瞥见那正北靠墙的罗汉榻。
榻椅上铺陈的绣花锦垫垂下层叠繁复的流苏,里面空隙约莫半臂有余,若是个身骨纤纤的姑娘躲在里面,倒是绰绰有余。
又满屋子环顾一圈儿后,谢正卿便越发笃信,只有那处。
未几,他自架几案上取下一册书,款步往罗汉榻走去。
之后身子一歪,便在坐榻里找了个舒适的角度斜躺下来……
可怜此时正蜗在坐榻之下的苏妁,头抬不起来,手脚亦伸展不开,就这么可怜巴巴的半蜷缩着身子趴在那儿。
望着流苏之外悠哉翘起的皂靴,她意识到此人一时半刻不会离去,甚至有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便是他安闲快意的在此秉烛夜读至天亮,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如今他倒要好好看看,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丫头,潜入他的府宅中是要做何。
这时,谢正卿眼尾的余光瞥见,自东跨院儿中急急跑出一个荏弱的身影。
正眼去看时,那人怀里还抱着一个蓝色的布包。
里面显然是藏着刚刚偷来的‘脏物’。
这便是令谢正卿好奇的。
到底是何物,值得她一个不愁吃喝的县令府小姐,跑来他府里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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