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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抬头,两位下凡偷闲的前任仙尊已经没影了,好像是两个幻影。
“师父,”
奚平拎着两个人的鱼竿和桶,回头张望了一眼,见没有了闲杂人等了,才正色道,“我听林大师说,您当年跟悬无那老鬼吹,说‘我飞琼峰门下愿为天下祭’,您看看,牛都吹出去了嘛,我哪能让您失望?”
支修没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又三年,大宛几代人经营,已经完全走上了正轨,支修便留了封信,出门游历了。
没再回来。
于是奚平也不再回玄隐,玄隐山不是他家了。
后来,认识的、不认识的、亲朋好友、故人仇敌……他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人,让千年祭奠的道心顺着转生木回归大地。
到北绝山口长出第一棵嫩芽的时候,半魔之身的白令消散了,临走时与奚平告别。
半魔死相不像人那么狼狈,他看起来无灾无病,只说:“世子——”
白令一辈子都叫他“世子”
。
他问道:“打个赌,你猜是你先见到主上,还是我先?”
奚平斩钉截铁道:“我先。”
白令大笑一声,化作了一团纸。
他连纸钱都省了。
这是奚平最后一个朋友,从那以后,他就住进了转生木里,人间不是他家了。
又两百年,有一天,奚平忽然若有所觉,罕见地,他从陶县转生木里走了出来。
他已经在里面一觉睡了四十年,看见耀眼的晨曦,只觉得眼生,少了点什么。
东衡三岳,世上最后一座灵山,也消失了。
奚平抬了抬手,发现自己身上真元一丝不剩,但他能使一点灵气了,禁灵线也不见了。
“太岁!”
转生木里传来来自南海秘境的声音——后辈们不知道他是谁,这是习惯性地像祖辈一样念诵他的名号,“我们浮起来了!
南海秘境出世了!”
“咔”
一声,太岁琴中掉出一枚小小的镯子,破法公理实现,此境破。
化外炉中火熄灭了。
奚平有点不习惯地按了按胸口,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狂奔起来——没有了破法,又只剩下半仙修为,不能再穿转生木,只能御剑。
但很快,他发现这四十年技术发展太快了,御剑还不如坐车快。
一天一宿,他下了腾云蛟、转御剑,灌了一耳朵南海秘境现世的奇闻轶事,但他无暇关心,充耳不闻,只一路狂奔到了北方——更北方。
愤怒的北绝山口像是被玄门还回来的灵气安抚了,山坡山雪化了一些,长满了小花,早些年就开始有人在这里开矿了。
奚平刚到,就听见有人聚在一起,说什么“异象”
“海市蜃楼”
之类……说是北绝山外突然传来牧歌声。
除了南海秘境,北绝山外无人区竟然还有一个秘境,不大,也不像南海秘境那么多资源,像世外桃源一样,那里的人们以放牧为生——自称是当年剑宗修行时住的小村。
人们不知昆仑,却竟然还记得那场导致灵山落成的大天灾,只说当年极寒来临,剑宗情急之下,将他们整个村送入了一个芥子。
后来大概是主人故去,芥子破碎,小村里的人永远也找不到其他外人了。
别人不明所以,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奚平却突然意识到,这秘境可能和南海秘境、大宛舆图一样,是剑宗这灵山之祖不甘心被削去的人心,留在了“天规”
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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