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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
即便寒冬腊月,仍有不少人在薛府的角门候着,等着薛府每日倒出来的废纸,有些穿着仆从服饰的则是手持拜帖,想要代主家投到薛府上。
一个小厮拿了些纸张出来,被等候的人一拥而上,争相抢夺,而路过的人见惯不怪,毕竟这些废纸里,可能会有薛师闲着无事的习字贴,或是对某些文章的点评,要是运道好的,会有半张诗词画作的废稿,只要得来了,从中参悟一二,亦是受益匪浅。
所以,每日辰时末刻,只要小厮出门往角门的竹篓扔废纸,那便是薛师的纸稿,哪怕一团墨糊了的,大家也甘之如饴,万一捡到漏了呢?
那么有话说了,大户人家写废的稿或字帖,多半会在府中处理掉,或是烧了,以免流落在外,惹出什么麻烦事,而这薛家却不是,随意扔出来,就不怕给自家惹一身骚?
这是因为薛师认为,如果一张废稿能让一个人得到启发,亦是功德一件,是好事儿,毕竟每个人的参悟都不同,有的人或许会因为一个字一个词而豁然开朗,生出窍来,若能学以致用,那就最好不过了。
当然,若是得之起坏心,对方敢用,薛师知晓,就敢怼敢怒敢与其为敌,敢摧毁对方。
而有没有人真这么蠢?有,曾有人抢了半副诗词,稍微改动,就变成自己的佳作在诗会上大出风头,被薛师得知后,当中严词批判其剽窃,后来那人已经变成查无此人的状态了。
所以要想剽窃那些废稿,最好是别让薛师知道,否则,一定是在文人圈毫无尊严可言。
当然了,薛府也不是真傻,能扔出来的,自是无伤大雅的垃圾,真正能引出风波的重要废稿,那是直接在火盆里成灰的。
如果真有人拿着这些废稿搞出事来,薛师是坚决不认的,咋的,区区一团墨迹,就说是他的,证据呢?
而字迹,世间难道没有模仿一词吗,他家四岁的孙子就能模仿他的字,那分明就是小儿写着玩的,哪能当真?
不信,当场写一个你看看,爱信不信。
总之一句话说了,薛师其人,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知识渊博,却是个泼皮无赖,你奈何他试试?
那张文人嘴,能骂三天三夜不带重复的!
薛士雍此时是崩溃的,他也不明白,这过了小半辈子,都当祖父的人了,怎么忽然就倒霉起来了,非但是他倒霉,就连家中人,不是病就是伤,诸事不顺。
本觉得是因为天寒,所以一家子齐齐整整的病倒,但他喝口水都险些呛过气去,就不仅仅是因为天寒了吧?
呛气就算了,还因为剧烈咳嗽重心不稳向前栽去,直接撞在了桌子的角。
“嘶。”
薛士雍吃痛抽气,暼向给他额头上药的书童,道:“力度轻点。”
书童连忙应了,动作更轻了。
“老爷,赵大人到了。”
薛府管事进来回禀。
薛士雍身子微微一僵,眉心拢起,有些烦躁地道:“把人请过来吧。”
赵崑是他同窗挚友,只是他不喜官场那套波谲云诡,在翰林院当了几个月差,薅够了宫中的藏书,正好老父亲仙游,立即丁忧,后来也没起复,而是去书院当了先生,还成为了鹿宁书院的山长。
而好友则是喜欢在官海沉浮打拼,两人虽时有政见不同,但关系却极好,这次赵家老太爷仙游,他前去吊唁,不经意说起自家倒霉事,也没多说,结果赵崑却找上来,劝他看一看家中风水。
呔,子不语怪力乱神,薛士雍最是烦神神叨叨这一套,当时就发飙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说他堂堂书院山长,搞神鬼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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