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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距离天亮仅两个小时,眼前的这片夜色却像是深陷谷底的绝境,墨色浓烈。

而比这无边的黑暗更令人恐惧的,是孤立无援的境地。

——

陆啸克制着双脚不受控制的打颤,握成拳的手指紧贴着双膝的裤缝,重新按下通话按钮。

他知道,眼前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陡然听到对讲机里传出陌生口音的阿拉伯语,车外的骚动停止了一瞬。

围车的索马里武装分子不约而同退后了一步,看向领头。

这一刹那的寂静,其实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可对于从刚才起就处于被恐吓威胁恐惧里的燕绥而言,像是坐在话剧厅角落里听了一段格外漫长的开场白。

索马里荒漠的干燥仿佛此时才被唤醒。

燕绥口干舌燥,连额头沁出的汗顺着眼睑滴落,她也忘记要眨下眼睛。

就在燕绥以为她的要挟起了效果时,出乎她意料的,车外的人哄笑起来。

索马里人黝黑的面容在探照灯的灯光下似泛着油光,他们的眼睛幽绿,如一匹匹荒漠里饥饿的沙狼。

燕绥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光是判断他们的表情也能猜到他们此刻在笑些什么,不是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就是讽刺她虚张声势。

陆啸不安地回头看了眼燕绥。

他能听清车外,他们大声讽笑嘲弄的言论。

这些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肆无忌惮,从对讲机传出的对话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一个很好笑的玩笑,他们不以为意,也不觉得燕绥真的会开木仓。

中国是很安全的国家,那里木仓支武器都受到管制,没有经受过训练的成年男人都未必知道怎么开保险,何况车里拿木仓指着司机的人是个女人。

“他们并不在意他的死活。”

陆啸没有翻译那些不堪入耳的原话,甚至有些夹杂着脏话的词汇,生僻到他也只能领会大概的意思。

他躁动地用指腹蹭着紧紧捏在掌心里的对讲机,六神无主:“燕总……怎么办?”

燕绥没接话。

她不知道自己的判断失误在哪个环节。

本以为雇佣兵和武装分子是一伙的,她有人质在手,就算不能提条件,起码能拖延时间,在短时间内让他们束手无策。

但显然,在索马里这种危险的地方,人命应该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只可惜,有些错误,犯一次就足够致命。

——

这一段小插曲没有起到燕绥预期想要的效果,更成了一剂催化剂,车外原本还有所顾虑的索马里人像是被打了鸡血,甚至有瘦小的索马里人踩着保险扛爬上了引擎盖,示威一般,咧嘴笑着。

手上的步木仓被他甩手斜挎至腰侧,他解开裤子,摸索着掏出生殖器。

像是配合好了,探照灯的灯光从他身后切至车内,刺眼的白光正好对着燕绥。

突然的强光刺得燕绥下意识闭起眼睛,眼前青光阵阵,她怒从心起,偏头用手挡着光看向挡风玻璃。

那瘦小的索马里人在示威,扶着生殖器往挡风玻璃前浇了一泡尿。

燕绥掀了掀唇角,眼尾的锋利如光刃,整张脸透出一股冷意来。

她持木仓的手微曲,反手用木仓托重重地砸向被安全带束缚在原座的司机额头,直听到他一声痛吟。

燕绥起身,双手从后绕过驾驶座椅锁住司机的脖颈用力,直勒得司机的后颈后仰,呼吸粗重,她偏头,对陆啸说:“皮带解下来。”

陆啸“啊”

了声,因为索马里人的羞辱脸上怒容还未收起,下意识摸到勒着腰身的皮带,不知所措地看向燕绥。

燕绥用下巴示意他:“把他双手反绑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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