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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别小看这点钱,那可是三十多年前。
当年的四角钱是什么概念?我举个例子,在1970年,大饭店还在零卖散装的茅台酒。
那时候的茅台,八角钱一两。
一瓶包装好的茅台酒,也只要八元钱!
中秋前后的两个月,松塔熟透了,沉甸甸挂在老松树上。
好多人在这两个月请病假,进山打松籽,两个月能赚一千元!
您算算,这打一次松籽,能换多少斤茅台?!
也因为这个原因,大山外围的松籽,早早就被采光了。
要想采松籽,得翻过外围的山岭,进入大山深处。
深山野兽多,尤其是狼。
赶山客们结队而行,背着猎枪、吆喝着成群的猎狗,才能前去。
松塔生长在红松的树梢上,常常有三四十米高。
红松树干笔直、光滑,人要穿上特制的“脚扎”
,双手搂着水缸粗的树干,一步步攀到树顶,然后用长木杆将松塔敲下来。
红松很滑,人在树上攀着攀着,常常脚下一滑,就摔下来了。
有人从二三十米高的树上掉下来,身子全摔碎了,收都收不完整。
姥爷说,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他采松籽时,不仅能在大树上看到大蛇、灵芝、猴头(一种蘑菇,号称“八大仙珍”
。
猴头菇成对生长在树干上,在树干这边采到一颗猴头,对面必然还会有一颗),往往还会看到挂在树上的死人。
不知道为什么,每年打松籽的人,都有稀里糊涂死在树上的,尸体挂在树梢上,怎么弄都弄不下来。
久而久之,人被风干成了人旗,风一吹,呜呜地响。
有时候在树下走着走着,一副风干的骨头架子会从树上掉下来,扑到你身上,能把你吓个半死。
这个说法让我毛骨悚然。
每次走在老松树下,都小心翼翼地朝树上看着,老松树足足有半间房子那么粗,仰着脖也看不到顶。
我始终弄不明白,那些人为何会死在高高的树梢上?是被毒蛇咬死的?被人害死的?还是被小鬼给勒死的?
我问姥爷,他却一把捂住我的嘴,严肃地对我说,这些是大山里的禁忌,不能胡乱猜测,不能随便打听,不然犯了忌讳,就下不了山了。
晚上,我们在大山里搭了个窝棚。
山上有的是木头,锯了几十根两米长、手臂粗的木头,平铺在地上,在上面垫些干草,铺上被褥,就能睡人了,还挺舒服。
窝棚外,点着几堆篝火,火堆上压着一截水桶粗的活树墩子,一夜都不会灭。
大人们围着篝火小声说话,轮流守夜。
半夜起来撒尿,往外看去,黑暗中一溜绿莹莹的狼眼,在夜色中慢慢四处游移着。
在那个浪漫又温馨的夜晚,狼群围着窝棚不停地嚎叫。
后半夜,我突然醒来,脑子里一片空灵,往外看看,月光如水,横浸在大树上,雪亮雪亮的,像落了一层霜。
身边的人都睡熟了,火堆噼里啪啦响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混合松香的气味。
转过头,看到我对面的一枝老树杈上,蹲着一只浑身雪白的黄皮子。
它有一条成年的狗那么大,蹲坐在树枝上,直勾勾看着月亮。
我听人说过,越老的黄皮子,毛色越白。
老成精的黄皮子,还会对月亮叩拜。
但是它没有拜月,只是蹲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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