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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不好,接连失了几回火,把院子里的几万担柴尽行烧了。
那柴烧的一块一块的,结成就和太湖石一般,光怪陆离。
那些伙计把这东西搬来给他看。
他看见好顽,就留在家里。
家里人说:“这是倒运的东西,留不得!”
他也不肯信,留在书房里顽。
伙计见没有洲场,也辞出去了。
又过了半年,日食艰难,把大房子卖了,搬在一所小房子住。
又过了半年,妻子死了,开丧出殡,把小房子又卖了。
可怜这盖宽带着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在一个僻净巷内,寻了两间房子开茶馆。
把那房子里面一间与儿子、女儿住,外一间摆了几张茶桌子,后檐支了一个茶炉子,右边安了一副柜台,后面放了两口水缸,满贮了雨水。
他老人家清早起来,自己生了火,扇着了,把水倒在炉子里放着,依旧坐在柜台里看诗画画。
柜台上放着一个瓶,插着些时新花朵,瓶旁边放着许多古书。
他家各样的东西都变卖尽了,只有这几本心爱的古书是不肯卖的。
人来坐着吃茶,他丢了书就来拿茶壶、茶杯。
茶馆的利钱有限,一壶茶只赚得一个钱,每日只卖得五六十壶茶,只赚得五六十个钱。
除去柴米,还做得甚么事。
那日正坐在柜台里,一个邻居老爹过来同他谈闲话。
那老爹见他十月里还穿着夏布衣裳,问道:“你老人家而今也算十分艰难了,从前有多少人受过你老人家的惠,而今都不到你这里来走走。
你老人家这些亲戚本家,事体总还是好的。
你何不去向他们商议商议,借个大大的本钱,做些大生意过日子?”
盖宽道:“老爹,‘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
当初我有钱的时候,身上穿的也体面,跟的小厮也齐整,和这些亲戚本家在一块,还搭配的上。
而今我这般光景,走到他们家去,他就不嫌我,我自己也觉得可厌。
至于老爹说有受过我的惠的,那都是穷人,那里还有得还出来!
他而今又到有钱的地方去了,那里还肯到我这里来!
我若去寻他,空惹他们的气,有何趣味!”
邻居见他说的苦恼,因说道:“老爹,你这个茶馆里冷清清的,料想今日也没甚人来了。
趁着好天气,和你到南门外顽顽去。”
盖宽道:“顽顽最好,只是没有东道,怎处?”
邻居道:“我带个几分银子的小东,吃个素饭罢。”
盖宽道:“又扰你老人家。”
说着,叫了他的小儿子出来看着店,他便同那老爹一路步出南门来。
教门店里,两个人吃了五分银子的素饭。
那老爹会了账,打发小菜钱,一径踱进报恩寺里。
大殿南廊、三藏禅林、大锅,都看了一回。
又到门口买了一包糖,到宝塔背后一个茶馆里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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