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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平静如水的面对一位寻着手机定位前来捉奸的贵妇人,更能嗤笑的回应道:“你老公爱嫖娼,管不住自己中间那条腿,是他的问题,与我何干?”
也能嚣张跋扈的面对嫖娼后反而语重心长与她诉说人间道德的虚伪男人。
“既然你这么有品德,刚才干我的时候怎么不停,还让我叫你爸爸?”
这些她都能面对,却唯独不能面对现在这种情况。
没看见路柔之前或许还能厚着脸皮,可她看见了,便觉得无地自容。
两个年轻的情侣,即使是男方贪玩任性,也不该有个妓女横插一脚。
沈君浩诉说他与路柔赌约时候,一些景象闪入了安七的脑海。
他们该在一起,结婚,生个小孩子。
两个人一边读书一边工作,女方行走在校园里去男方的课堂等待,之后二人晃晃悠悠的去食堂一同吃饭。
男方说,你多吃点,这样奶水多,别饿着我儿子。
女方说,你少吃点,多赚钱,成天光喊饿饿饿,儿子长大了有个当爹的饭桶,那多丢脸啊。
这样的景象多好呀,多合适呀,安七喜欢这样的场景,如果有人能完成它,那多好呀。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叫白沐的少年,漫长的监狱生活中无数次在纸张上临摹的模样。
然后她笑,伸出手在楼道口的墙上闭着眼睛画着。
指甲盖微微扫落墙壁的白灰。
眉毛,眼睛,鼻子,柔软的头发,总是寡情的抿着嘴,然后严肃的对她道。
“安七,很吵。”
指尖用力,隔空画出的人悄无声息破碎掉,在心底某一处,再一次落满灰尘。
安七想,如果我死了那该有多好,这样白沐也死了,因为他只活在我心里。
我们就这样一同死去,用最激烈的手法,把生命耗光。
她突然想起来时路上那场车祸,也突然想起小时候养的一只狗。
她养过一条叫做笨笨的狗,同她一样笨且天真。
笨笨是只土狗,吃的圆圆滚滚的,走起路来扭动着屁股会很好笑,笨笨总是扯着安七漫步在林荫小道之中。
然后在某个黄昏,笨笨死了,死在呼啸而过的一辆卡车下,身子被碾碎成一个平面,血液顺着马路牙子流进街边的下水道。
司机骂骂咧咧的,扬长而去,汽车的刺鼻味道混着血味,就这么闯入安七的鼻息。
然后安七坐在楼道里,感受着冬日的冷风,她突然想找一辆车就这么撞上去,和心里的白沐,血液与肉体,猛撞之中以一种惨烈的美交织着。
然后她会看到她的笨笨,冲自己汪汪的叫着。
后背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安七回过头,发现沈君浩正站在自己背后,皱着眉一言不发。
“怎么了?”
她问。
“现在脱不开身,你去帮她买杯奶茶,香芋口味。”
沈君浩掏出了一百来块钱就这么塞进安七手里,并且在她离去前偷偷问了一句:“吃醋了吗?”
“老板,你想我怎么回答?”
安七咧着嘴笑,市侩,且庸俗。
他就这么看着安七离去,一层层往下走,而他依然双手插进兜里,眉头皱着。
刚才,她的样子就像第一晚半夜三点半显露出的表情那般,然后用轻微的不易察觉的妓女嘴脸掩盖。
但是在那之前,安七坐在那,一动不动的,仿若随着空气消失掉,化为尘埃,卷进风里,飘扬着,浪荡着,惹得逆风而行的人们睁不开双眼。
沈君浩却突然觉得,他仿佛触碰了什么,那是真实的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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