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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听了,冷笑道:“二爷就是这个话呀,还有什么?若就是这个话呢,我们姑娘在时我也跟着听俗了!
若是我们有什么不好处呢,我是太太派来的,二爷倒是回太太去,左右我们丫头们更算不得什么了。”
说到这里,那声儿便哽咽起来,说着又醒鼻涕,宝玉在外知他伤心哭了,便急的跺脚道:“这是怎么说,我的事情你在这里几个月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就便别人不肯替我告诉你,难道你还不叫我说,叫我憋死了不成!”
说着,也呜咽起来了。
宝玉正在这里伤心,忽听背后一个人接言道:“你叫谁替你说呢?谁是谁的什么?自己得罪了人自己央及呀,人家赏脸不赏在人家,何苦来拿我们这些没要紧的垫喘儿呢。”
这一句话把里外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你道是谁,原来却是麝月。
宝玉自觉脸上没趣。
只见麝月又说道:“到底是怎么着?一个陪不是,一个人又不理。
你倒是快快的央及呀。
嗳,我们紫鹃姐姐也就太狠心了,外头这么怪冷的,人家央及了这半天,总连个活动气儿也没有。”
又向宝玉道:“刚才二奶奶说了,多早晚了,打量你在那里呢,你却一个人站在这房檐底下做什么!”
紫鹃里面接着说道:“这可是什么意思呢?早就请二爷进去,有话明日说罢。
这是何苦来!”
宝玉还要说话,因见麝月在那里,不好再说别的,只得一面同麝月走回,一面说道:“罢了,罢了!
我今生今世也难剖白这个心了!
惟有老天知道罢了!”
说到这里,那眼泪也不知从何处来的,滔滔不断了。
麝月道:“二爷,依我劝你死了心罢,白陪眼泪也可惜了儿的。”
宝玉也不答言,遂进了屋子。
只见宝钗睡了,宝玉也知宝钗装睡。
却是袭人说了一句道:“有什么话明日说不得,巴巴儿的跑那里去闹,闹出——”
说到这里也就不肯说,迟了一迟才接着道:“身上不觉怎么样?”
宝玉也不言语,只摇摇头儿,袭人一面才打发睡下。
一夜无眠,自不必说。
这里紫鹃被宝玉一招,越发心里难受,直直的哭了一夜。
思前想后,“宝玉的事,明知他病中不能明白,所以众人弄鬼弄神的办成了。
后来宝玉明白了,旧病复发,常时哭想,并非忘情负义之徒。
今日这种柔情,一发叫人难受,只可怜我们林姑娘真真是无福消受他。
如此看来,人生缘分都有一定,在那未到头时,大家都是痴心妄想。
乃至无可如何,那糊涂的也就不理会了,那情深义重的也不过临风对月,洒泪悲啼。
可怜那死的倒未必知道,这活的真真是苦恼伤心,无休无了。
算来竟不如草木石头,无知无觉,倒也心中干净!”
想到此处,倒把一片酸热之心一时冰冷了。
才要收拾睡时,只听东院里吵嚷起来。
未知何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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