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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咱家这些龟甲要卖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相思讶然回头看去,却见一个疏离冷漠的少年站在门口。
要说这韶州也忒小了些,这人正是昨日“杏春堂”
前洒扫的伙计——崔锦城。
但见他额上薄汗,面色微绯,眉毛微微皱着走上前来,看了相思一眼,拉过崔父,低声道:“我不是说了家里的龟甲不急着卖,等开春价钱肯定是要再涨的。”
崔父横了他一眼,道:“开春天气回暖,湖里又能捕龟,到时只怕要掉价儿的,哪年春儿不是这样?你净出些馊主意,我看他们开的价不错,就卖给他们算了!”
崔父说完便要去给相思取龟甲,哪知崔锦城死死拉住:“开春要范春瘟症的,韶州药铺里存着的龟甲今年上也都消耗完了,开春肯定缺得很,咱家的留到那时候卖,肯定能和银子卖出一个价儿来!”
“等个屁!
你是老子我是老子?今儿人家银子也给了,我就做主卖了!”
崔父挣了开去,正要往相思三人那边走,却听自己那不肖子嘟囔:
“一个两个都鼠目寸光,不听人劝。”
听得儿子说自己鼠目寸光,崔父大怒,也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你今儿不在药铺里做事,怎么有空回家来?”
崔锦城没看自己老爹,在自家门口寻了个小板凳坐下,随手摘了个风干的辣椒叼在嘴里,闷声道:“东家嫌我事儿多,不用我了。”
崔父一听,鼻子也歪了,嘴也歪了,颤抖举起的手指透露了自己此刻心情:“你说你!
跟你说了多少次!
小伙计就少说话多干活儿,你非去揽些劳什子的破事儿,东家让你干啥就干啥,你费什么话啊!”
崔锦城把嘴里的干辣椒嚼得“咔嚓咔嚓”
响,一副颇为烧肝的死样子:“马上就要开春了,东家非要收一家药农的陈年牛膝,这药春夏用得都少,只图那家药农的价钱便宜,收到手里也卖不出去,收了有个屁用。”
“屁用屁用!
就你知道得多,你啥都懂!
你啥都懂怎么还被踢出来了?”
崔父愤愤。
崔锦城没话回,又摘了个辣椒塞进嘴里“咔嚓咔嚓”
嚼了起来。
昨儿在药铺前听见伙计和崔锦城对话,相思便知崔锦城颇有些主意,此时又听闻此事,心思便动了起来,笑着劝慰了崔父几句,又伸出橄榄枝,道:“不瞒崔叔,其实我家在韶州府也有药铺,要是方便,让崔兄弟去我家铺子当伙计如何?”
听相思唤自己“崔叔”
,男人一愣,又打量了相思一番,显然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才下岗就再就业,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虽见相思神色诚挚,却尚有些疑虑:“锦城他话多……这不才因话多被解雇了,我只怕他这毛病改不了,去您铺子里也不讨喜。”
“这您放心,我家是做正经药材生意的,在云州府也有数家药铺,买药绝不只图一个便宜,挣了银子也绝不全拿去买地,若崔兄弟的话有道理,更是没有不听的道理,这您放心。”
见崔父已然动摇,相思又道:“而且崔兄弟以前在杏春堂多少工钱,来我家药铺就多少工钱,若做得好,工钱还要加的。”
崔父一听,哪还有再犹豫的道理,当下便卖了在家待业的亲儿子:“那便说定了,明儿一早我便让锦城去铺里。”
说罢,崔父又转身对儿子喝道:“听见没,你明儿去铺里报到,那张嘴闭得严些!”
崔锦城没说话,又随手扯了个辣椒塞进嘴里,崔父大怒:“你聋啦?还不过来见见你新东家!”
“我不去。”
伴随着美味的干辣椒,崔锦城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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