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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丢下缎子,往后回避。
白来抢说道:“这不是哥在家?”
弄得西门庆见了推辞不得,索性让坐。
睃见白来抢头带着一顶出洗覆盔过的恰如泰山游到岭的旧罗帽儿,身穿着一件坏领磨襟救火的硬浆白布衫,脚下靸着一双乍板唱曲儿前后弯绝户绽的古铜木耳儿皂靴,里边插着一双一碌子绳子打不到黄丝转香马凳袜子。
坐下,也不叫茶,见琴童在旁,吩咐琴童把尺头抱去厢房给陈经济封去。
白来抢拉开架势,没话找话说。
西门庆只好说明眼下十分的忙,日日去衙门,每日坐厅问事,到朔望日子,还要拜牌,画公座,大发放,地方保甲、番役打卯。
归家便有许多穷冗,无片时闲暇,送官迎爵,公事家务,人情贺礼,难以开交,东京蔡太师四公子选了驸马,童太尉侄男新选上大堂升指挥使佥书管事,正给他们筹办贺礼。
这时,夏提刑来到,西门庆去迎接,白来抢还不走。
夏提刑是为明日备酒接送大巡的事而来。
商量妥了,西门庆送出大门首,回来,见白来抢坐定原位未走,又找出闲话来扯。
西门庆只得唤琴童儿放桌子,送上酒菜,陪他吃了一顿,白来抢才抹抹嘴告辞去了。
西门庆回到厅上,吩咐侍候一旁的排军动刑拶平安儿:“你胆子不小,不守着门首,上哪耍钱吃酒去了?”
平安儿大声辩说,西门庆不听。
平安儿的双手被拶得疼痛难忍。
西门庆又吩咐敲五十下,敲毕,再打二十根。
打得平安儿皮开肉绽,满腿杖痕。
西门庆这才喝令放了:“你这贼小奴才,在外边坏我的事,休吹到我耳朵里,把你这奴才腿卸下来!”
平安儿爬起来,磕了头,提着裤子往外去了。
西门庆忽然看见画童儿在旁边,又下令拶这小奴才,拶得这小厮儿杀猪似地怪叫。
这时,金莲从房里出来,往后走,刚走到大厅后仪门首,见孟玉楼一个人在软壁后听觑,忙上前问道:“你在此听什么?”
“我这里听他爹打平安儿,连画童小奴才也拶了一拶子,不知为什么。”
玉楼说道。
恰巧,小厮棋童儿过来,玉楼叫住问他:“平安儿为什么挨打?”
棋童答道:“爹说他放进白来抢来了。”
金莲听了,接过话来说道:“什么为白来抢的!
为一个白来抢值这么打小厮?”
棋童走了,玉楼问金莲:“怎回事?”
金莲说道:“我正要去告诉你。
前日我不是去了俺妈家?那书童蛮小厮揽了人家说事人情几两银子,又是酒又是菜掇到李瓶儿房里,吃了半日酒。
没廉耻来家,也不说说奴才,还和奴才在花园书房里插着门儿,不知干什么营生。
平安这小厮拿了人家帖子进去,见门关着,就在窗下站着。
蛮小厮开门看见了,定是说与没廉耻的货。
今日抓住一头,打这小厮。”
“怎会这样?”
玉楼说道。
金莲说道:“如今这家中,他心肝宝贝蒂儿般地喜欢两个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魂都落在他们身上,见了说也有,笑也有。
俺们是没时运的,动不动就似那乌眼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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