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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电话,满屋子鸦雀无声望着她。
淮真长长吁了口气。
他会听从她的诉求,准时抵达萨克拉门托街吗?对于这个人,她实在不敢确定。
但在那通电话里,发现对面接听人并非温和的安德烈后,她几乎立刻的,决定将一个完全有悖于《移民宣誓》上的温梦卿袒露在一个与联邦警察关系密切的面前排华者面前,用语言能力告诉他自己拥有等值的偿还能力……也几乎等同于选择将自己的命运交到这个白人手里。
草率吗?
出了电话局,见迎面推来个竹车摊,上面摆满刚剖开的新鲜瓜果,一张木板上贴着红纸,拿毛笔写着大大的:“菠萝一分两片。
芒果一分一片,两分三片。”
饭点已过,淮真有些饥肠辘辘。
攥攥手心,发现那三枚硬币仍还在自己手里,这才惊觉自己忘记支付电话款。
回头一看,除开那盯紧她的壮汉,并没人追上来讨债。
她微微眯眼,上前去,问那鲜果档老板要了三片芒果。
果不其然,那壮汉紧跟着上前,从钱袋里掏出两美分,将菠萝钱结了。
迎面又推来个卤水档。
淮真这次毫不客气的要了一包鸭脚,一袋鸡翅;抬头望见一间“广州糖水”
,脚步不停,径直走了进去要了一碗马蹄汤,留那壮汉马不停蹄在后头结账。
淮真坐在陈设古旧的小小糖水店铺中,摸了摸衣袋里头那三美分,掏出鸡翅慢悠悠啃起来。
反正死过一回,不论争取到什么,都是白捡来的。
遣返,或者别的……还有什么会更坏?
·
安德烈从戏院回到华盛顿广场的公寓里时,看见西泽正盘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
公寓窗帘全都拉上,电视频道来回切换,显示屏跳动着的光,使那张愁眉不展的脸显得更加阴郁。
他确实过得不太开心。
自从去年从哈德逊河畔毕业,阿瑟老爷子断绝了他一切可以前往陆军部队的途径。
老爷子年纪大了,唯一心愿便是希望这最宠爱的孙子能回家经商。
爷孙两僵持半年,恰逢北加州联邦地方法院主张修改《克博法案》,联邦政府决定请安德烈前往驻香港领事馆。
共和党保守派同时遣了一支调查组和安德烈一同去香港与南中国港口,其中便包括西泽。
出行前,阿瑟便对西泽许诺:如果这一次联邦警察找源源不断向加州涌来的华人非法移民的源头,用充分的证据驳回主张《克博法案》修改的请求,他便答应他所有请求。
从前在圣玛利亚号上发现的所有证据,今早在海关全数宣告破灭。
从香港港官递来的资料显示,那十二个孩子,竟然确实是那一位母亲所生。
那九岁女孩的父亲,也确实是是在她出生前七个月死掉了,而且那名中国母亲也已发誓,要将整个调查组告上法庭……这一切就好像有人放出烟|雾|弹。
这艘船上有偷渡者这件事确切无疑,但从海关到州警署,都好像对此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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