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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
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
秋风庭院藓侵阶,一任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金锁已沉埋,壮气蒿莱。
晚凉风净月华开。
相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
……
其词哀婉,其情悲切,听之让人潸然泪下。
不知怎地,这些词文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勃然大怒,将那些传抄的词稿撕成了粉碎!
“这李煜已经封爵,朕待他与那些江南遗老不薄,他竟还对他的江山念念不忘!
既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客,那朕就让他尝尝身为客人的滋味!”
七夕这日,是李煜的诞辰,曾经在金陵城时,每到这一天,歌舞管弦、丝竹悦耳,歌舞欢畅之音,好不热闹。
自被虏入汴梁之后,往来的亲臣故旧越发地寥寥,到今夕过了戌时,竟还尚且无一人来。
一根灯烛摇曳不定,映照得房中昏暗不明,影子映射在墙上,层层叠叠,衬得寂寥孤单的意味。
李煜大病,形销骨立,如今身子仍未见好,即便是在炎炎夏日的暮晚,他依然穿青衣长衫,时不时地咳嗽。
李煜与嘉敏夫妇二人静静坐于桌前,默默无言,桌上的菜都已经凉透了。
嘉敏起身道:“我去起身将菜热一热。”
李煜却伸手拦住了她:“不必了,今夜不必再等,此时,大概他们也都不会来了。”
“官家……”
虽然,李煜早已经不是国主,但嘉敏私下里还是习惯这样叫他。
“今夜倒是难得,不如陪我一起喝酒。”
嘉敏倾酒,“酒虽好,官家的身子尚未大好,不可贪杯。”
她举杯道,“此酒,妾身与官家共饮!”
李煜一把握住了她的皓腕,那肌肤相触的冰凉触感让嘉敏心中蓦然一紧,与他这样的相触,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如此生疏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抽离了自己的手,目光散漫流连在院中的紫薇花海里。
李煜苦涩地笑笑,对嘉敏这样的疏离,他早已是习惯了。
他将杯中物一饮而尽,“你到现在还陪着我,我很感激你。”
嘉敏勉力一笑,“你我夫妻一场,又何必说这些生疏之语?”
“天下人都已弃我,唯独你不弃我。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最希望那个能弃我而走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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