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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元通不怀好意地说道:“可能会有点痛,忍忍就没事了。”
魏十七有一种五雷轰顶的错觉,这句话引发了无数不妙的遐想,最后证明这些遐想都来自于内心的龌龊。
邓元通捏定青蜂剑,开始念一段冗长的咒语,聱牙诘屈,听得人昏昏欲睡。
青铁蜂王的虚影从青蜂剑中浮现,跟之前几次不同,完全失去了灵性,仿佛牵线木偶一般,晃晃悠悠飞到魏十七身前,在七窍中钻出钻进。
精魂并非实体,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魏十七却浑身寒毛倒竖,心底拔凉拔凉的。
咒语终于念到尽头,越来越迟缓,舌头打结,牙齿磕碰,每一个音节都要倾注全力,青铁蜂王倏地停在魏十七脸上,微微颤动翅膀,似乎在倾听着什么,下一刻,它钻入魏十七的鼻孔,一头扎进他体内。
身体无法动弹,感觉却异常清晰,蜂王的精魂并非没头苍蝇,到处乱撞,它与邓元通之间,有着一丝玄之又玄的感应,在他的操纵下,蜂王迅速找到了魏十七腹中的那枚丹毒。
丹毒的外膜颤颤巍巍,漾起细微的涟漪。
蜂王绕着丹毒转了几圈,翘起尾针轻轻一蜇,破开一个微小的创口,伏在外膜上静静吸取丹毒。
它的动作很轻柔,创口细若针尖,丹毒没有丝毫外逸,蜂王的虚影又浓了数分,几近于实体。
丹毒一丝一缕流入蜂王体内,源源不绝,当丹毒吸尽,蜂王又张开口器,将外膜嚼碎了吞入腹中。
一切顺利,邓元通略微松了口气,掐动剑诀,欲将青铁蜂王收回剑中,蜂王却不受控制,蛰伏在魏十七腹中,没有任何反应。
邓元通心中一沉,凝神细察,这才发觉蜂王吞噬了过多的毒质,终于补全了残魂,他心中大喜,再度念起冗长的咒语,催动摄魂诀,在蜂王产生自我的意识前,重新控制住精魂。
然而咒语刚一离唇,异变突起,蜂王感觉到莫大的威胁,奋力一挣,切断了邓元通的感应,振翅飞起,直奔魏十七头颅而去,意欲摆脱奴役,夺舍求生。
几乎与此同时,魏十七左手手背上一热,蓬莱袋仿佛拥有了生命,从沉睡中苏醒,张开袋口尽力一摄,蜂王的精魂身不由己投入他左臂,被蓬莱袋一口吞下。
精魂顷刻间湮灭,蓬莱袋得到滋养,打了个饱嗝,又涨大数分,再度沉寂下去。
邓元通把咒语翻来覆去念了数遍,念得口干舌燥,始终没能得到蜂王回应,他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日头偏西,晚霞似锦,定身符终于失去了效力,魏十七骨骼发出一连串轻响,颓然摔倒在地。
邓元通心情无比懊丧,他蹲在魏十七身边,拍拍他的脸,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青蜂剑静静躺在他手边,只要一动念,就能割开他的喉咙,让热血射到空中。
“魏十七。”
魏十七慢慢坐起来,觉得浑身酸痛,头脑昏昏沉沉。
“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之前是云鹤道长,现在是荀师。”
“把《太一筑基经》背一遍吧。”
魏十七瞥了一眼寒气逼人的青蜂剑,明白他这么问的目的,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中二的办公室里,苦大仇深地背诵课文。
没有真正修炼《太一筑基经》,好在还记得这篇千把字的要诀,他老老实实背了一遍,虽然不怎么顺溜,总算打消了邓元通的疑虑,他相信魏十七确是其人,而不是被青铁蜂王夺舍的一具行尸走肉。
那么,蜂王到哪里去了?
邓元通又催动摄魂诀,全神贯注搜寻了一遍,方圆数十丈之内,没有发现青铁蜂王的踪迹,他几乎可以确定,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蜂王的精魂已经湮灭。
虽然有些可惜,但凡事大损失,必有小收获,青铁蜂王的意外消亡反倒给了他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之前一直下不了狠心打灭蜂王,重新摄入新的精魂,现在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试验青蜂剑和摄魂诀了。
怎样的精魂组合,才能发挥出青蜂剑最大的威力?邓元通想想都觉得兴奋。
他没有心情跟魏十七继续耗下去,这种小角色也不值得他费心思,邓元通挥挥衣袖,道:“你体内丹毒已去,卫师妹十天后动身,可能要一年半载才回来,去好好准备一下吧。”
说罢,他御起青蜂剑,化作一道青光,绝尘而去。
来得如此突兀,去得如此洒脱,青铁蜂王如同身上的一只虱子,弃而不顾,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魏十七尽管对他没什么好感,还是不得不承认,邓元通的心性,确有其可取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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