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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她多问,屏风后走出一个穿一身蓝的小丫鬟,把她从地上扶起来,领出了门。
昭昭如置身梦中,生怕多说几句就把梦搅黄了。
她默默地跟在小丫鬟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像是踩在云里。
一直到了院门,才鼓起勇气问:“姐姐,娘娘刚才是说让我过几天拿户帖来?”
也不怪她开心得发懵。
贱籍和良民一样都有户帖,上面录了一家人的信息,窈娘昭昭阿蘅三个人都在同一本户帖上……言宗怜难道是要帮她们一家脱籍?
小丫鬟本不想泼昭昭冷水,但怕昭昭期望太高、未能达成反而怨恨言宗怜,便道:“方才我听你说话甚是伶俐,你是个有机锋的人,自然懂得‘取其上者得其中’的道理。”
昭昭没读过几本书,稍微沾点墨水的东西都是从窈娘和小多那儿听来的,哪懂这些文绉绉的话?
见她疑惑,小丫鬟轻轻笑了笑:“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这事儿吧,既难办,又上不得台面。
咱王府虽然有权有势,但和云州府衙不对付已久。
娘娘身份贵重,随口说一句,府衙办了就是办了,没办的话,娘娘也不能为了你们一家追着赶着催府衙。”
昭昭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也晓得自己以小博大,已经赚了不少。
可飘在空中的雀跃被三言两句踩碎,面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她攥紧了衣袖,不肯轻易放过生平仅有的机会,厚着脸皮问:“敢问姐姐,还有别的办法吗?”
说着,她又从荷包里掏出碎银子,想贿赂小丫鬟:“麻烦姐姐帮我多美言几句。”
小地方出身,又常年混迹于市井,昭昭会的无非就这点小伎俩。
小丫鬟瞧着手中的碎银子,哑然失笑。
她摇了摇头,把银子还给昭昭:“你当真是年纪太小,见的人太少。”
她年纪比昭昭大些,个头也比昭昭高,居高临下的注视中只有怜悯,并无嘲讽:“你既出身底层,就该知道贵人们本不必把我们当人看。
娘娘谢你,赏你,帮你,都是出于情义,可有可无的情义。
你若要些金银也就罢了,却一上来就图穷匕见狮子大开口,未免太着急了。”
“方才你在里面回话,句句卖弄小聪明,想依着娘娘的喜好展示自己,搏得更多东西。”
小丫鬟笑了笑,“你以为旁人不知道么?那屋子里里里外外一共七八个丫鬟,我是其中年纪最小的,都能隔着帘子把你扒得一干二净,更何况其他人精?姑娘,蠢人最忌讳的就是卖弄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昭昭活了十三年,头一次被人骑在脸上瞧不起,想反驳却又无话可说。
她耳朵和脸烧得绯红,自己方才当真是供人取乐的跳梁小丑了!
羞归羞,悔归悔,她却一点也不气,红着脸解释道:“姐姐见笑了,我原就是小地方来的人,没读过几本书,也没什么见识。
身边的人也大多市侩圆滑,口中少有实话,我年纪轻不懂事,被她们吹嘘几句,便认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
又将装银子的荷包恭恭敬敬双手奉上:“切莫推脱了。
麻烦姐姐再指点我几句,这些银子就当是给姐姐润嗓的茶水钱了。”
小丫鬟笑,她原以为昭昭会脸红耳赤气得跳脚,谁晓得她竟如此上道,倒真是会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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