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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自小务农,谢消庆对此气味毫不陌生,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他蹲到墙角去,从小多戳破的粮袋抓一把麦粒,凑鼻一闻,心下骤凉。
难怪小多偷都懒得偷,这粮潮得发霉,是能吃死人的。
谢消庆脸色渐渐白了下去,小多举烛站在他身后,奇怪他为何如此震惊:
“谢公子,朝廷拿快要霉变的粮赈济我们,你难道不知吗?”
这话其实不该问,对快饿死的流民来说,有口果腹的吃食就该谢天谢地,哪能抱怨呢?
谢消庆摇了摇头,盯着手中麦粒,沉吟片刻后道:“不对。”
“哪不对?”
小多举着蜡烛凑近。
借着烛光,谢消庆把手中麦粒分成两拨,指给小多看:“你瞧,这边的发白,潮得轻,这边的浮绿,潮得重。”
同一袋粮,若都是在北运水路上受了潮,霉变程度应该相当才对。
小多出身青楼,是个没种过田的龟公,似懂非懂道:“您是说,有人往好粮里掺坏粮?”
话未说完,小多脸色忽变,极快地吹灭蜡烛,将谢消庆扑倒在地。
他俩滚到角落,谢消庆正欲发问,仓外就响起了话音:“怪了,这门怎么开着?”
另一人道:“开着就开着。
咱们是来换粮的,又不是来守大门的!”
这嗓子又尖又细,是太监!
两个小太监挑着灯笼进来,冲外头招了招手:“动作麻利些,赶紧换了走!”
话落,十几个力夫背着粮袋进仓。
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轻车熟路,甚至记得住哪些粮堆换过、哪些没换过。
谢消庆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倒一换……好一出偷天换日!
“那姓李的会做人呐,分了咱们养马监的利,立马在别处补上。”
小太监无不感叹说:“难为他能想出这法子。”
另一个笑道:“都是给逼的。
他若有白花花的银子直接送来,咱们哪用费这功夫。”
“话说回来,他好歹是江老头没过门的女婿,何苦这样讨好咱们公公?”
“咱们爷爷上头是谁?老祖宗!
老祖宗受万岁爷信任,又和太子爷亲近,得罪他就是得罪两位主子。
这两位可不比江老头大多了?姓李的捡了芝麻不想丢西瓜,既想当尚书女婿,又不想得罪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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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岂不是首鼠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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