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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管家带来的消息一点不差。
此时水电报已是漂流全川,同志军在各地起事。
左近荣县也聚了几千人,自流井的几大堂盐商都商量着要出去避祸。
听他这么说,心里自是慌乱,远没了在孃孃和文舅面前的坚持。
“要不咱们也去湖北先躲一躲?”
我有些不安地问管家,又把文舅的办法和他说了。
管家其实也已六神无主,听了我这转述只是无奈地摇头。
他想着再去打听打听,若是爹真的被抓了,那就怕是只有出门避祸这一条路了。
之后几天噩耗频传。
水电报此时顺着沱江与釜溪河也传到了自流井。
上面所言果然是“赵尔丰先捕蒲、罗,后剿四川。
各地同志,速起自保。”
传言如此坐实,可只是一节,那湖北的新军却是一直没见着踪影。
自从火轮开通了由宜昌到叙府的川江航线,千里的水路也就是几天之内便到了。
可管家出去打听,此时即便是万县也还没看到鄂军的影子,这倒是让人稍放宽心。
有了这点宽心,我的胆子便也更大些,想着还是守在家中等爹回来才是正经。
中元过后七八天,孃孃按不住性子,又叫了文舅来催我拿主意。
她本就疑惑管家有事只找我而不是她,也就抓住管家不放,把他强拉着来一起商议。
原本只是对我,孃孃和文舅自是没什么顾忌,张口即来。
可有了管家在,他虽是下人,毕竟年长,几个人面面相觑,倒是都不说话了。
管家两面看看,最后还是第一个开了腔,谨慎地说道:“现下自流井还算太平,还是静观其变为妙。”
还未等文舅接话,孃孃先是急了,提高声调道:“等等等,就知道等。
我听说王家好几房都奔下江去了,咱们还等什么。”
管家没直接答她,只是对着我说道:“少爷,老爷现在情形不明,万一要搭救,是花银子还是托门子,都得有人支应。
咱们这月的盐运到下面,钱还没收回来,乌井沱还有口井这不出一个月就该见功了,现在一走,就都废了。”
“你们现在还想着挖井,再待着,怕是挖坟都来不及了。”
孃孃愤愤地怨道。
文舅吸了吸鼻子,不急不缓地说道:“管家说的这些在常理也是不错。”
他见这句公道话引得我们三个都认真听起来,就微微一笑道:”
可现如今这是造反、剿匪,也不能按常理来了。
这大军一到,玉石俱焚,哪管你挖井收钱的事。”
“少爷,这两天有下江上来的商客,说是看见鄂军都停在了宜昌,等船入川,可蜀通轮在忠县搁浅,一直是下不去。
众人都说这也是天意,保全我四川。”
管家试着最后的努力。
“那还是不走吧,”
我尽可能地提高了声音,希望自己听上去坚决果敢。
文舅点点头,似是认可了这办法,我犹自暗喜,却听着他说:“管家倒是想得周到。
这么多银子在外面,井打了几年,废了那就是前功尽弃。
不如这样,你受累留在自流井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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