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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既然已经骑虎难下,也就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我仍装着深沉,轻声道:“既然如此,你可一切都需听我的,千万不可乱出声。”
“得令!”
培真故作惶恐地答道,然后便快步地先出了门,反而是落下了我,在后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赶上他。
从书斋出来,沿着侧身一个廊子穿出去,便是另一个天井。
这院子的房檐宽阔,留下的天光便已不多,加之多年没人住了,略显荒芜。
从中穿过,我见着培真脸上掠过一抹担忧,只是一刻之间,却是被我看到了。
而培真的眼神碰上我之时,他便觉察到了此事,忙自嘲地笑着解释道:“要是晚上可真有点不敢来了。”
我没有作声,用眼睛示意他也不要说话。
天井的一角连着一道月亮门。
这门本是上了锁的,另一边便是正厅后的花园、假山和竹林。
只是这道门有个毛病,因是在铁链子上栓上了一把老式将军不下马的大铜锁,门轴也已松懈,用手使劲推开,两扇门间便会敞开一个大缝,足够一个孩子钻进去。
我让培真双手撑开月亮门,自己点一下头,便轻巧地钻了进去。
培真透过门间的空隙,羡慕地看着我。
我们相互在无声中点点头,我替培真撑住园门,让他也钻进来。
培真比我小上一岁,身材上也比我要矮些,可谁知他的胸背却不像我一般单薄,一下子没有钻进来,身子卡在了两扇门间一时动弹不了。
培真看上去有些痛苦,想必身子背挤着实是不舒服。
可他没有出声,只是眼睛看着我,露出的满是乞求的目光。
“友然哥,你再使把劲,我往外吐气,咱们一块儿。”
培真此时仍是镇定,只是说话的声音因为胸被卡住,呼吸不畅而略微断续。
我忙按着他的主意,用肩头顶住一侧院门,用脚蹬住另一侧,用尽了浑身力量,想在那已绷得笔直的铁链里再抢出一两分空隙。
此时培真的脸已经涨红,看得出来他在尽可能地呼出肺里最后一丝空气。
就在我们两个的力气都用到极致之时,一声无奈而沉闷的碎裂声传来,然后咕咚一下,我便看着培真倒进了园中。
那时我好害怕,怕是那一声碎裂声发自培真的身子里,是他的骨头断了,自己是用肩头撑着园门,却不敢俯下身查看培真的情形。
他趴在地上,身体蜷曲着,有那么一两秒钟,我真是觉着培真是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死在了自己这个坏主意里。
那恐惧让人周身僵硬,动弹不得的。
好在没过太久,培真动了动,翻转了身。
他脸色苍白,可看起来并无大碍。
他大口地吸着气,脸上浮出含着歉意的笑容,轻声说道:“把门顶坏了,怎么交待啊?”
看着培真无碍,我却是一下子没了气力,蹲在地上,喘息几刻,才算是平复。
我伸出手,拉了培真起来,帮他掸了掸身上的土,说道:“坏了就坏了吧,要不,能进来也出不去。
如要是大人们问起了衣服脏了的事情,你可一定说是拿书的时候摔到了。”
培真会心地一笑,先把右手的食指放在了唇间,然后指了指前厅的后墙。
我俩摸到近前,透过竹枝和窗棂,看见父亲和罗大人皆是气定神闲地吃着茶,心里总算放下大半,便屏住呼吸,听着他们的谈话。
父亲的声音里能听出畅快的笑意:“颂成兄,如此说来,这可就是喜事成双了。”
此时,罗大人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到时候先给他们办喜事,然后再送他们一起出洋,咱们老辈子也就能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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