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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无可奈何地站起来,“二哥哥,我有身孕了,这一路劳顿,加上晕船晕得厉害,难免消瘦,和宇文老贼没关系。”
皇帝被她这么一说讪讪的,毕竟他也心虚,本来还想借题发挥一下,没想到绕到自己身上来了,顿时有种有口难言的难堪感觉。
他两脚啪啪地,在木地板上转了两圈,“噢、噢,朕记起来了,确实收到一封奏折,说你有喜了。”
马上换成了兴高采烈的模样,哈哈笑道,“爹爹和娘在天上得了消息,一定很高兴。
连婉婉都有孩子了,咱们这辈儿总算都长起来了,开枝散叶,将来好光耀我大邺!”
复又抚掌,“瞧准了时候,咱们上奉先殿祭拜爹娘,把这个好信儿告诉他们。
朕再设个大宴,广邀文武大臣,迎接你归宁。”
婉婉脸上浮起郁色来,大宴群臣,却独独不让良时入京,他存心让他们夫妻分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她深吸了口气,“哥哥,我乏累得厉害,经不得大宴。
回头去瞧瞧太后,有程子没见她了。”
皇帝怔了一下,“太后?无关紧要的人,看不看都成。”
她离开紫禁城半年,看来除了音楼那事,还有些其他的变故吧。
听他的语气,不怎么把太后当回事似的,好歹是爹爹的元后,名分总在的。
她不大喜欢他傲慢的腔调,蹙眉说:“毕竟是太后。”
皇帝颇不耐烦,“整天絮絮叨叨,管这管那,瞧朕脾气好,做起朕的主来了!
这是碍于祖宗规矩太后不能废,要不早让她上北五所醒神儿去了。”
婉婉不知道他这样是不是有杀鸡儆猴的用意,如果不是为了在她跟前抖威风,那就是最近修道修得走火入魔了。
她按捺了一下,忍无可忍,打算告退,“二哥哥恕我不能久坐吧,我身上欠安,坐久了就难受。
横竖我已经回京了,来日方长的,待我歇一歇,再和哥哥话家常。”
皇帝的唇抿起来,枯着眉头看她,“婉婉,朕见着你很高兴,可你似乎和朕不一样。
怎么,南苑的水养人,把你养得连手足都不认得了?”
要问她的心,真的很想和他大吵一通,可她知道不能。
长远未见,他的心思愈发难以琢磨了,万一发起疯来,她自己倒没什么,只怕他把不满都发泄在良时身上,那就了不得了。
她只有好言和他说话:“您这么怨怪我,我吃罪不起。
我见着哥哥,怎么能不高兴,可君是君臣是臣,我已经不是孩子了,不能缠着哥哥,回头哥哥又怪我不懂事儿。”
她疲乏地喊了声内承奉,让他把带进西海子的东西呈上来,“王爷知道哥哥爱文房,端砚、玉版纸、松烟墨、散卓笔,件件都是出于名家之手,好不容易才踅摸来的。
王爷说南苑如今事忙,不能进京面圣,让我代他向皇上问好。
等怀宁灾民的事都办妥了,他再进宫来给皇上磕头请安。”
皇帝听后才略缓和了神色,不过依旧问她:“南苑王待你好么?”
她说好,“他恭敬,也知道分寸,平时言行没有半点逾越。”
可能寻常人家所谓的好是夫妻和睦,但帝王家绝不仅限于此。
他们更看重这些承受天恩的人是不是惕惕然,甚至给你递东西的时候,态度是不是谦卑,是不是用双手进献。
所以那些尚主的驸马并不轻松,普通男人尚且能够在家受用,但搁到驸马身上,一个闪失冒犯了妻子,也许就是一场滔天大祸。
皇帝其实一直关注她的婚后生活,的确也如她说的那样,他们夫妻相处还算融洽,否则也弄不出孩子来。
他只是有点难过,宇文良时是大邺的心头之患,婉婉现在真的对他动了情,将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他负手沉吟:“你上回给朕写的信上说,怀宁一线流民成灾,你果真上那里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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