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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里头懒懒地答应了一声,这才禀道:“宋小姐来了。”
鄂老太太睡眼朦胧间,含含糊糊地问着:“哪个宋小姐?”
老妈子进了屋来,用银钩将帘子挽住,心里琢磨着,老太太这是没睡醒呢,还是心里有气呢,因就笑着低声含糊了一声:“还有第二位宋小姐吗?”
只见鄂老太太将嵌着绿松石的抹额扶正了,这才问道:“两个人来的?”
老妈子一面搀着人起来,一面比着手势说道:“就她一个。”
鄂老太太点了点头:“那让她多等一会儿吧。”
看来,是要给宋玉芳一点颜色看看了。
关于这个,宋玉芳也不是毫无准备的,只是没计算到这钉子一碰就是一个多钟头,且连一杯茶都不曾给过。
她低头看了看公文包,想起沈兰交待的那份文件,不由有些担心今天送不到了。
不远处,一个脑袋正鬼鬼祟祟地伸出来探了探,然后便蹑手蹑脚地又回到了鄂老太太屋里。
等宋玉芳察觉到一丝人气时,回过头却只感到一阵轻风微微吹动着宫灯的苏子。
老妈子笑着向鄂老太太回禀:“要说人品呀,这宋小姐还真是不错了,一声儿没言语,一直等着呢。”
鄂老太太搁下手里那盅热茶,也点头道:“我虽有了年纪,记性却不赖。
她祖父在时,谁不夸他是个好奴才,懂得揣摩主子心意。
你是晚来的,没赶上他们家生意做大的那些年。
那都不是凭空来的,奴才的脸面还不都是主子赏的。”
老妈子努着嘴,重重地一点头:“可惜了,到了这一辈儿连好赖都不分了。
包衣出身的能得老太太赏识,这是几辈子积德积福的好事儿,她却不珍惜。”
鄂老太太耷拉着眼皮,似乎心事很重,叹了口气道:“说来也不能全怪她呀,大清都没了……”
老妈子又恭维道:“老太太就是心善,倒也是跟这宋小姐投缘,都这会儿了还帮她说话呢。”
“走吧。”
鄂老太太无力摆了摆手,慢慢地站了起来。
当鄂老太太往厅堂坐了下来,气氛远比宋玉芳料想的要更加紧张。
她只能抱着十二分的笑,硬是对着一张冷脸说尽了好话:“老太太果然是福寿之人,瞧您这满面红光的,真是叫人羡慕呢。”
说时,将手旁的一个木匣子打开,一面捧出东西来,一面说下去,“按照西洋历法呢,还有几天就新年了,按照旧历呢也快过年了。
这是我们银行给老客户准备的一点儿心意,一个铜笔架,一个墨盒,还请笑……”
宋玉芳的双手刚起了势,要往鄂老太太跟前送,就见鄂老太太忽然扭了一下身子,抢先吩咐身边的老妈子:“去,收着吧。”
老妈子手脚麻利地上前,与其说是接,倒不如说是怕宋玉芳借着这点破玩意来套近乎,硬给夺了过去,然后随意地往案上丢去。
宋玉芳有些气馁,低头勉强一笑,干脆问道:“老太太这是生我的气了?”
“哪儿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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