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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低语并未说完,他已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再放下空碗时,他面上已看不出半分异样,只打量着这无声的少女。
晗初仍旧毕恭毕敬地站着。
方才明府的事历历在目,她以为自己会受到斥责,抑或质问,但什么都没有。
半晌,云辞轻浅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以后你不必再怕明府,或者其他人。”
他坐在轮椅之上,身姿岿然,面色却微憾,“今日我的身份已暴露,不能再在京州久留。
出岫,我要离开了。”
要离开了!
这四个字犹如平地惊雷,令晗初脑海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除此之外,云辞好似还说了些什么,但她一个字也未能听进去。
明明知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也是从前说好的三个月,但此刻突然被云辞提起,还是令这离别显得猝不及防。
晗初甚至还没有做好离开东苑的准备。
如若可能,她希望自己再也不要回西苑,不用去面对沈予的喜怒无常,不用去面对茶茶的算计欺辱,更不用面对往后未知的岁月。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也阻止不了。
云辞望着眼前略带忧伤的娇颜,问道:“你以后是打算留在子奉身边吗?”
不留在沈予身边,还能去哪儿?即便沈予肯放过她,如今得罪了明府,她也没有去处。
晗初只得抿唇,算是对云辞的问话予以默认。
云辞轻轻叹了口气:“子奉哪里都好,只不过……”
话到此处,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晗初明白云辞所指为何,便也是一阵沉默。
此后,书房内的气氛一直处于诡谧之中,仿佛是有一根刺,同时扎入彼此心里,将过往三月的主仆之情生生戳出了一个洞。
冷风灌入,便是血淋淋,带着无情的呼啸,难以言说……
云辞想到明府的人会去而复返,只是未曾料到如此之快。
当日下午未时刚过,明府当家之人、当朝右相、国舅明程便亲自递上拜帖,携次子明璀前来追虹苑拜访。
明程年近五十,面相精明,在南熙朝内混得如鱼得水,兼之又是当朝皇后的亲哥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也不为过。
可正是这样一个人上人,此刻却有些诚惶诚恐。
明璀身为明府嫡次子,平日虽猖狂骄纵,倒也有些眼色。
今日晌午在追虹苑碰了个钉子,回府之后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向父亲明程禀报了一番。
包括妹妹明璎如何为难一个青楼女子;知道晗初死后又是如何疑神疑鬼;听了些风言风语又是如何撺掇自己来追虹苑一探究竟。
明程听后,当场呵斥了明璀一顿。
他知道,若是明璀所描述的人物当真如同谪仙一般,那必是离信侯世子无疑,也是除却南熙君主之外,他最不敢得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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