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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唯有太夫人知道她落泪的含义。
这是痛快的眼泪,是了却心愿的眼泪,也是生无可恋的眼泪……
今日这个落胎计策,无意中找到了下情毒的幕后真凶,也慰藉了云辞的在天之灵。
从此以后,出岫对这人世将再无留恋。
想到此处,太夫人险要哽咽,她缓缓深吸一口气,直直看向出岫,说出的话也很隐晦:“有时候,活着要比死更艰难。
活着的人,总要问心无愧地活,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太夫人说的话,众人都以为是指二房,出岫却明白她话中深意,不禁垂眸止泪,再对太夫人道:“既然二房不选,还请您做个决断!”
太夫人长叹一声,合上双目:“依我看,就选家法吧!”
在太夫人的强势干预下,二房迫不得已接受了“家法”
处置。
虽然云起将被阉割,但二房皆以保得名分,未被逐出宗籍。
花舞英仍旧是离信侯府的二姨太,云起也依然是二爷。
只有灼颜受了些牵连,从知言轩搬去金露堂,被合府得知她是与云起通奸所致有孕。
一桩明面上的私情,转移了云府上下的视线。
大家纷纷议论灼颜的事儿,有鄙夷,有妒忌,有冷眼旁观,也有人称颂太夫人和出岫心地仁善。
刑堂审讯的两日后,出岫定下云起受刑的日子,五月三十。
消息传来的当天,云起吓昏在刑堂牢房之内,此后他一直状若疯癫,每日除了吃睡便是傻笑;花舞英更是悔恨不已,在牢内哭嚷着向太夫人告饶;而云想容,则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要求——她要见沈予。
刑堂关押重犯的所在,是三重玄铁牢门。
为防止二房再商议出什么诡计,太夫人下令将他们母子三人分别关押。
第三重牢门也是最深的一层,关着云起;第二重关着花舞英;第一重玄铁门后是云想容。
沈予收到云想容的消息,特意去问过出岫的意思才来见她。
冰冷黑凝的第一扇玄铁牢门重逾几百斤,需要三个刑堂执事合力才能打开。
牢门被沉沉推起之后,几个执事都知趣地退了出去,毕竟云想容手无缚鸡之力,无人怀疑她能以武力制服沈小侯爷。
沈予一迈进牢房,便瞧见云想容面色憔悴、鬓发凌乱、一双眼睛红肿不堪,已不知哭了多久。
许是他天性同情弱女子,这一刻他心里其实有些不忍,也知道二房母子的阴谋与云想容无关。
可只要想起云辞为何而死,出岫为此流了多少眼泪,沈予便又不自觉地想要迁怒于她。
云想容见沈予一进来便盯着自己似有所想,连忙用手捋了捋乱发,亟亟跪地道:“小侯爷……”
那声音,娇软无力,当真楚楚可怜。
她一双柔荑拽着沈予的锦袍下摆,低泣着道:“那天您让我去指认灼颜和二哥有私情,还说您欠我一个人情……如今我恳求您,替我娘和我二哥说说话。”
“大小姐。”
沈予说不清面对云想容该是什么滋味儿,俯身将她从地上扶起,“当时我说欠你一个人情,是只知二爷与灼颜有私……想必你自己也猜不到,后来竟会牵扯出你大哥的死,甚至是你父侯的死……”
沈予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你这个请求是云府家事,我无权置喙。
即便我说得上话,也不会答应你。
他们害死挽之,我恨都来不及,又怎会替他们求情?”
云想容闻言,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小侯爷,您现在一定也恨死我了,我有这样的娘和哥哥,我无颜再面对您……”
沈予见不得女人掉泪,再者这事云想容实在无辜,他便劝道:“太夫人和出岫夫人公私分明,都知道此事与你无关。
待你哥哥受完刑,你们就会被放出去了。”
“放出去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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