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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出岫再难保持端庄姿态,又惊又怒指向书房门口,毫不客气地道:“你出去!”
聂沛潇削薄的唇紧紧抿着,见出岫气得脸色绯红,心里更是一痛。
对于心上人的抗拒,他仍旧执着于先前的问题,第三次问道:“为何不告诉我你是晗初?”
出岫抚着胸口惊魂未定,明白今夜若不将此事解释清楚,聂沛潇不会甘心。
于是她戒备地看向他,右手背于身后缓缓摸到桌上的砚台,打定主意他若再靠近,她便狠狠砸过去。
“没什么可说的,晗初早就死了。”
出岫平复下心绪,“承蒙殿下错爱……妾身不送。”
聂沛潇倏然眯起一双幽深长眸,心中丝丝凉透:“我将夫人当作知音,夫人何须抗拒如此?”
“知音?”
出岫冷笑,“殿下待你的知音,都是这般放浪轻薄?”
放浪轻薄……聂沛潇见她误会自己,心头一慌急忙解释:“不!
我只当夫人是知音,对别的女子绝没如此。
方才……是我唐突了。”
出岫哪肯相信,只道:“殿下既然称呼妾身为‘夫人’,合该知道妾身的身份。
您今夜之举实在过分……请回吧。”
聂沛潇见自己弄巧成拙,再一次被下逐客令,也顾不得手背上汩汩地流血:
“夫人听我解释……”
可这话出口,他又不知该从何解释,想起方才云想容在外头闹事,便也只好从求娶之事开始说起。
“当初我求娶云想容为侧妃,是因为两次在云府后院听到夫人的琴声,又与你琴箫合奏……我错将夫人当作了云大小姐,才会冒昧求娶……”
聂沛潇说得急切,有些语无伦次,“直至云想容嫁给子奉,我再次听到夫人的琴声,才晓得自己认错了人……当时,真是又庆幸又痛苦……”
出岫闻言错愕,定了定神才醒悟他话中之意,又想起那夜戴着黄金面具的男子,便疑惑问道:“那夜……”
“一直以来,与夫人琴箫合奏的都是我,那夜闯入云府与你相见的,也是我。”
聂沛潇话中满满都是失意,“也是那一晚,我发现自己认错了人,与我合奏的不是云大小姐,而是夫人你……”
他话到此处,停顿片刻,面上浮起无奈的苦笑:“世人都道我痴迷音律,最看重知音,可我好不容易寻得一个心意相通的女子,却是云氏的当家主母……后来又知道你是晗初……你可想而知,我心里头是什么感受。”
余下的话,聂沛潇不用再说,出岫也明白了。
可明白又有何用呢?总归是没有一分可能。
早在五年前,他们就已经错过了。
有时想想,宿命当真是捉弄人的,又是奇妙绝伦的,她与他擦肩而过,又以如今的身份再次相识……本以为,若能一辈子瞒着也好,可偏偏他还是知道了。
许是为聂沛潇的一番深情告白所感染,又或许是回忆从前慨叹所致,出岫逐渐平静下来,不复方才的惊慌气愤。
她悄悄松开握着砚台的那只手,思忖着该以什么理由直截了当地回绝他。
“以您的尊崇身份,什么样的千娇百媚得不到?您既然知道我是谁,也该清楚我所有的事……”
出岫此时也忘记再以“妾身”
自称,顿了顿又道,“我落过孩子,出身又低微,实在配不上您……”
“唉!”
聂沛潇亦是无奈喟叹,“是啊,以我的身份,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可偏偏是你……”
世上千娇百媚香骨缭绕,独有眼前这女子似是注定了一般,要让他无可奈何、辗转迷惑。
遇上她之前,他的心就如一面深邃湖泊,即便历尽千帆,但也从无餍足,没有什么女人值得他一心追逐。
即便当年初识晗初,他也未曾深深沉沦;可上天却让他在经年之后与她重逢,认识她的另一种身份,另一副模样。
若是年少轻狂之时,也许他仍会退却,退却于彼此的身份障碍,但如今,时间正正好。
谁说情爱不需天时地利人和?聂沛潇自觉这便是最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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