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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岫如此轻率地决定终身,令云辞方才缓和的心绪再度沉重起来。
他看着出岫,头一次被她的倾城笑容刺痛双目,有些话语如鲠在喉。
云辞刻意不去看出岫的微笑,默默平复了半晌,又问道:“急着嫁?”
出岫摇头,强迫自己提笔写道:“您当初在追虹苑曾说,要为我寻个好人家。”
云辞看着眼前的字,轻轻“嗯”
了一声:“我是说过。
但你就如此看轻自己?一个管事便能配上你?”
“是我高攀了。”
出岫提笔想了一瞬,又写道,“云管事不嫌弃我身有残疾,是我之幸。”
“残疾……”
仿佛是被这两个字勾起了什么回忆,云辞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出岫也是写出这几个字之后,才感到自己失言了。
但说出的话可以一阵风吹走,写出的字却不能,实打实地摆在云辞面前。
她下意识地去抓那张纸,柔荑刚伸出去,云辞的右手已轻轻按在她手背上,阻止道:“想毁尸灭迹?我又没生气,你慌什么?”
他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出岫,一眼瞧见她倩眸中闪烁的光泽,犹如一泓秋水,漾着别样的涟漪,如诉如泣。
他在这双眸子里看出许多——隐忍、自卑、苦难、自暴自弃,甚至是过尽千帆的失望与悲凉。
这种情绪也深深感染了云辞自己,令他心头颤动,颤得疼痛。
再一次地,他看向她,一并说出藏匿心底已久的问题:“出岫,你是不是有苦衷?还是……从前经历过什么事?”
他明明已知晓答案,却还是想听到她亲口回答。
出岫却是愣怔在这问题当中,垂下眸来似在思考,又似在挣扎。
“你有苦衷吗?是以才如此草率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
云辞再次取过一张纸,放到出岫面前,郑重地道,“你可以写出来,我会看,也会记在心上。”
出岫好像是被说动了,攥着笔颤巍巍地去蘸那半干的墨汁。
半晌,才下了极大的决心落笔。
笔尖一滴墨汁耐不住握笔之人的颤抖,顺势滴落在宣纸之上,氤氲开了一团墨花。
黯黑的一片,犹如她心上的某一段回忆,残忍、不堪、难以启齿。
出岫强迫自己不去看云辞清澈的眼神,缓缓就笔写下四个字:“没有苦衷。”
见字,云辞不可避免地失落起来。
他发现出岫是个吃硬不吃软的女子,对她软言温语,不如疾言厉色,否则她便只会一味逃避,宁愿自己委屈着,也不愿拒绝或反抗。
想到此处,云辞决定中断这个话题:“这桩婚事我不同意,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他配不上你。”
云辞只说了这一句,又转而笑道,“许你半个时辰的假,回去洗把脸再来侍奉。
你眼下这个样子,我可没心思处理文书。”
出岫赶不上云辞的心思转换,反应片刻才点了点头。
这事算是作罢了?那方才他问她半晌,又是什么意思?出岫心头带着些许疑惑,还有一阵如释重负,领命退出清心斋。
刚走到门口,却见一袭绯色衣衫的年轻男子迎面而来,神色焦急,步履匆匆。
出岫不知其身份,便主动退至一旁让出路来,绯衣男子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过,往云辞所在的书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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