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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猜沈辞秋肯定还在艰难抉择用谁的命,这是对沈辞秋的考验,谢翎张口:“我——”
“谢翎。”
沈辞秋轻轻吸了口气,打断了他的话。
沈辞秋睫羽轻颤,抬起眼眸,向来平静的眸子里碎了些谢翎先前从没见过的细光,他将袖袍攥成一团,轻声道:“我们同去,如何?”
谢翎愣神中,双眼慢慢睁大了。
同去,他知道沈辞秋这里的同去不仅是指两人一起去阵法所在地,更是说,他们一起祭祀,不用选一个人,而是把他俩的命都压上去。
决绝果敢,毫无保留。
谢翎愕然怔愣半晌,须臾后,没什么劲儿的他竟大笑出声。
那声音畅快,连中间被迫的咳嗽也打不断他的笑音,谢翎边笑边咳,上气不接下气,嗓子经过这番折腾,痛得要死,但他琥珀色的眸子一点点亮了。
亮成了沈辞秋最习惯,也最爱看到的样子。
毒素发作的剧痛好像都因他眼中的神采一点点退下了。
谢翎眼中亮着病容都盖不住的光,他道:“好!”
最后一程,何妨同去!
谢翎立刻让人给他备衣,下床时沈辞秋本想扶他一把,但谢翎缓了缓,摆摆手自己站起来:“每次喝了药还是能恢复点力气。”
他也不要人侍奉,自己把衣服穿了,从屏风后出来。
谢翎穿了一身盛装,以金冠束了马尾,赤金武袖,腰系革带,长腿踩了双踏云靴,连病容都被锦绣衣裳给压了下去。
不像去赴死,倒像去赴一场盛大的约。
他腰间那块玉佩,是沈辞秋去年赏给他的,把把玩得很温润,今日也戴上了。
沈辞秋目光从那块鸣凤玉佩上移开,若不是谢翎的唇色,简直看不出他在病中了,他挑了把扇子,朝沈辞秋笑:“好看吗?”
沈辞秋目光清润:“好看。”
两人从容出了侯府,踏上马车,周身竟都是松快,仿佛去郊游踏青。
马车上,沈辞秋忍着疼,尽管手还有些颤,但依然给他俩倒了两杯茶,谢翎时不时咳嗽,但他就是不住嘴,要说话,好像除非嗓子全哑,否则要把一辈子的话说完。
沈辞秋大多时候跟从前一样静静听,偶尔回应,如往常别无二致。
这样的氛围对他们来说刚刚好。
谢翎端起茶盏润嗓子,眼睛总是不离开沈辞秋:“送行茶?”
沈辞秋手抖得厉害,毒发很疼,但他面上半点看不出痛苦:“嗯。”
“有酒就好了。”
谢翎感慨,把茶喝得干干净净,他看得出沈辞秋也在忍耐难受,一如他浑身都疼扇子都握不住,却要笑,反正开心,有什么不能笑。
沈辞秋看着窗外景物飞逝而过:“有酒也不能喝……到了。”
马车停下。
这段路可真短,谢翎放下茶盏想,怎么一眨眼就到了。
他们二人都没什么力气,但谢翎率先下车,朝沈辞秋伸手。
沈辞秋停了停,才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手心,被谢翎扶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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