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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你的命数并不太好?”
臭道士到底不甘心,还是开了口。
我又瞪臭道士一眼,把嘴里的饭咽下,扭过头,我往云姨的房门方向看了好几眼。
见老娘们一直没出来,我这才狠狠地补一句。
“关你屁事,是不是还想说我克父克母?”
我啊,最讨厌别人说命数这回事了,谁又该是生来做乞丐的命呢?
脾气上来了,我大着胆子又补一句。
“就你这样的,仗着一张脸骗人,说书的起码说了不下十遍,就不能是个好人。”
……
臭道士和云姨打了声招呼,气呼呼地走了。
走之前还意味深长的回头看我一眼。
什么几把玩意?故弄玄虚!
“慢走不送了您。”
我从鼻子里哼一声。
我才不在意臭道士走不走,他走了我还能多吃两碗饭,吃的还能更加香。
低下头我气呼呼地往嘴里扒饭,又夹两口酸菜鱼,把云姨给我留的一大碗鱼汤喝的见了底。
拍拍肚子,我满足的直眯眼。
这世道,谁离了谁还不能活咋滴?
——
算是因祸得福吧。
臭道士这个插曲过后,我就从那间破草房子里给搬了出来,开始跟着云姨老娘们过日子。
搬到老娘们的青瓦房里住,我很是兴奋了一阵,当然没过多久又安分下来。
——因为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小乞儿也是有家的人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直到后来,村头的破庙,突然死了一个老乞丐。
这个乞丐和我一样,也是打外头来的。
“世道开始不太平了。”
村口的拉老感叹道,叹了一会气又是摇摇头,拄着拐走了。
我寻思着拉老话里的意思,却半响没咂摸出来,只觉着可能是跟老乞丐死状可怖,尸体呈紫黑色有关。
说起来老乞丐还活着的时候,我见过他好几次。
就是老乞丐死之前,早前在破庙,去给破庙里头换新供品的我还和老乞丐见到过一面。
当时还盘算着下回能再给老乞丐捎上两馒头。
可惜他再也吃不上了。
老乞丐的尸体也很快被处理了。
——
我突然发现云家村的冬,好像比其他地方都要冷些。
但这些暂时不用我操心,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
我依旧还是跟着老娘们过日子。
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连空气都安稳得波澜不惊的表面上,又仿佛有些让人心惊胆战的东西附在底下。
其实以前那些在街上要饭的日子,我都忘得差不多了,虽然有时想起来淅淅沥沥历历幕幕还在眼前,但我老觉得,那些烂七八糟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全部从我身上消失掉。
我相信。
——
可是“饿”
这个字,好像已经刻在了身体上,那感觉想忘也忘不了。
我还是很害怕饥饿,害怕没有东西吃的日子。
也害怕说书先生口中的乱世,那些恣意的江湖不是一个小乞儿能够拥有的;无能者更多的可能是变成乱世里一只被人踢打的犬。
我怕了一个人生活,也怕再回到那段街上要饭的日子。
以前吧,我虽然勉强活着,就算是混日子,我也一天天混了过来。
可是后来怎么说呢,无依无靠没有家的感觉,真的实在是太糟糕了。
这段时间,能遇到老娘们,上天对我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说那些陈皮子烂谷子的事了。
其实我之前一直好奇云姨老娘们是干嘛的,后来相处久了,才知道原是学医的。
说起来还得归功于有段时间村头二大爷生病,老娘们实在推辞不过,出了手。
后来从周围人三言两语中,我也咂摸出老娘们医术算得上不错。
只是不知为什么,七老八十的云姨,之前从来没跟我说过她会医。
日子还在一天一天往前翻着,时间这东西不为任何人停留。
我依旧晒着我的柿饼子,云姨还是很宝贵她那件天蓝色的好衣裳。
只是让人没想到是,平静的生活,我和老娘们并没有享受多久。
唉~
很多年以后啊,
我都会叹一句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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