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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深秋,西峰府城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
正值晌午,进城贩货的农户、行脚的商贾排成了长长的队伍,在守城士兵的盘查下缓慢前行。
队伍末尾,站着两个风尘仆仆的身影。
年长者约莫四十一二,身着一件玄色窄身棉衣。
他生得剑眉星目,五官极其俊俏,嘴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眼神却冷得很。
他身侧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身形单薄,脸上带着这个年纪少有的沉静。
少年双颊泛着异样的潮红,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正不时打量着眼前巍峨的城楼与熙攘的人流。
“先生,”
少年仰起头,原本清越的嗓音此刻有些低哑,“我们为何非要来这西峰府?此处兵荒马乱,并非安身之所。”
男人的目光掠过城楼上“西峰府”
三个斑驳的大字,眼神复杂。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道:“纸上得来终觉浅。
纵使读尽圣贤书,行遍万里路,若不曾亲历权力中枢经受淬炼,亦不过是在门外徘徊,所得终是空中楼阁。”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头,算是回应。
这二人,正是从南夏皇陵出逃已四年的小殿下段平威和其授业夫子封河。
作为段平威的授业夫子,封河这些年来带他走遍天下,既是为了让他见识民生疾苦,更是为了在他心中埋下济世安民的种子。
他倾囊相授,日夜教诲,内心早已将这少年视若己出,心中无不期望他有朝一日能继承大统。
可他也知道,要实现这个期望有多艰难,可以说是痴心妄想。
在这天下棋局中,唯有置身于权力中枢,方能成为执子之人。
否则,一切抱负不过镜花水月。
这世间赌局,总要先坐上牌桌,才有资格参与对弈。
可眼下,返回南夏无异于自寻死路。
太后已然掌控全局,即便她尚不知晓遗旨的存在,小殿下的身份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胁。
既已尝过至高权力的滋味,又有谁会甘心拱手相让?
即便血脉相连,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亲情也不过是一张薄纸。
更何况,空有一纸遗旨,背后却无半分势力与兵权,终究无法坐稳那个位置。
因此,南夏,是万万回不去的。
九日军远在西北,此去路途凶险,只怕未至便已身死道消。
北渊更是世仇死敌,绝无转圜余地。
思来想去,唯有这崛起于西南,以“白龙”
为旗号的义军,是眼下唯一可能的选择。
“走吧,先进城再说。”
封河收回思绪,轻轻拍了拍段平威的肩头。
二人随着人流缓缓向城门挪动,将至关口,几名披甲执锐的守城士兵便拦在身前。
“路引。”
为首的队长伸出手,语气生硬。
封河不动声色地将早已备好的文书递上,顺势侧身将段平威往身后挡了挡。
那队正查验得极为仔细,目光数次在他与段平威之间逡巡,见没什么问题,方才挥手放行。
穿过幽深的门洞,喧嚣的市井声浪扑面而来。
段平威被这鼎沸的人声震得一阵眩晕,脚下微一踉跄,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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