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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头漆黑的蝗虫,大小寻常,唯有一双复眼,红得像是两点滴血。
下一息,麻雀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只听半空「噗」的一声,化作一团血雾。
后院桃树下,姜义眼前一暗。
那缕附着在雀身上的神念,被一股阴冷暴虐的气息生生碾碎。
他眉心微蹙,身子轻轻一晃,便稳住了。
馀下三只斑鸠,受了惊,心火乱跳,欲振翅逃遁。
姜义意念一动,强行按下,只许它们拔高了些身形,远远吊在后头,再不敢靠近。
透过那三双惊惶的鸟眼,看见那片黑潮已漫过山林,朝四野翻滚而去。
虫群贴地而行,像被一方无形的大磨碾着走。
所过之处,草木化尘,生灵成灰,连地里的湿气都被吸得乾乾净净,只余死寂的黄沙与碎石。
起初,姜义还当这群畜生只是本能作祟。
可看得久了,心头渐渐一凉。
地表的凡蝗确实乱,如沸粥翻滚,毫无章法。
可他神念探得更深,却察觉到地底的动静。
那些更为强横的气息,并非盲行。
它们沿着某种既定的脉络缓缓蠕动,似有意志,似有指引。
那脉络,赫然便是这方百里的地脉之气。
每当那股黑意掠过,地脉中本有的灵机便似积雪遇炎阳,一息间融尽,杳无踪影。
姜义心头一沉,
这群虫,不止在啃噬草木……
它们竟是在啃食这方天地的灵机!
念及此处,姜义心头蓦地一凛。
这方圆数百里,若论灵气之盛,除了后山,便是自家院中这一隅。
被泉气濡养多年,那股灵韵早已化开,像是黑夜里的灯火,想藏也藏不住。
果不其然。
地底那股原本散漫无章的虫潮,忽似被什麽无形之力牵拢,势头一点点拧紧。
灵识之下,千百万细微气息俱朝一方汇聚。
那方向,正是两界村。
敌我之势,至此分明。
姜义目光转向院后,未言一句,只将心神一沉。
刹那间,原本鸡鸣犬吠的后院,倏地静了。
一股冷森森的气机,从山林深处悄悄渗出。
那些原本自在踱步的灵鸡,此刻俱伏低身子,翎羽微张,短促的「咯咯」声此起彼伏,竟听出几分肃杀的节奏。
虫潮的脚程,比想像中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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