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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下来,姜义便靠着炕头,给屋里那两个小的说些稀奇古怪的野史趣闻。
讲那会飞的神人丶不死的药草,讲得眉飞色舞,唬得娃娃们眼珠都不眨一下。
讲累了,又拿出竹简木牌,教那小闺女识字。
一笔一划教得细致,小姑娘念得磕磕绊绊,却也认真得紧。
等夜彻底沉下来,两个娃儿睡了,姜义才重新翻出那本坐忘论。
这回可没了午后那般随性懒散,而是强撑着眼皮,一字一句地往下读。
忍着困意,翻得密密匝匝,一口气扫过了大半书页。
直到最后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才将书一合,沉沉睡去。
这日子,就这麽悄无声息地流过去了。
不见风浪,也无波澜。
可姜义却觉着,自己仿佛在一日日的打磨与喂养中,渐渐补足了那点儿亏空。
身体不再疲乏空虚,精神也像棵枝条,慢慢抽芽舒展。
心头那点压着的焦虑与无名火气,也在这一锅粥丶一页经丶一桩拳里,被消融得七七八八。
整个人都沉了下来,稳了下来。
这般变化,并非姜义一人独有。
一家子过日子,起得早了丶睡得稳了,吃饭准了丶说话慢了,连屋里头的气都不一样了。
几天下来,竟都有了些精气神。
这条路,还是那日与刘庄主闲话时听来的些门道。
刘庄主说得直白。
精力这一桩,不比打拳抡铁,靠的不是一口气拼命往外耗,而是个「养」字当头。
说来也不玄,无非三桩寻常事。
吃得好,歇得足,睡得稳。
肚里不空,心里不乱,自然精力充沛,通体安泰。
这日里,刚收了碗筷,还未起身,院门就被叩了两下。
出门迎去,正是刘家庄子里的高个仆从,来送那日应下的修性丹药。
丹药分两样,一黑一白,各装在小瓷瓶里,瓶口还封着封泥。
那仆从说了,白的那颗温润,能静心安神,助人凝神守意,省得胡思乱想。
黑的却是烈药,服下后幻象纷呈,轻者心有所感,重则梦魇缠身。
这两味若能合用,一明一暗,可助人窥得心境门槛。
姜义道了声谢,收下丹瓶,在手里轻轻掂了掂。
目光却不在药上,而是不动声色地掠过了桌边坐着的一家子。
大的小的各做各事,说话的说话,写字的写字,连呼吸声都透着一股子悠长安稳。
瞧着这一幕,姜义不动声色地将两瓶药收了起来,并未分发。
他心头有数,自家这般过日子,起得早睡得稳,吃得好心不烦,哪还急着靠药催。
若真说有个该用药的,怕还是那小儿子姜亮。
心浮气躁,坐不住丶静不下,一本书翻到第二页就要打哈欠。
日子就这麽滴滴答答地流着,一天掺进一天,不知不觉,又到了年节将近。
那离了家许久的小儿子,还是在年前赶了回来。
乘着那辆熟悉的破牛车,吱呀呀地晃着,一路风尘仆仆,晃到了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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