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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知如何可请神医出手相救?”
“如何?什么如何?”
党阙吃了一惊,“救人还需要理由的么?”
不需要么?谢涵道:“神医觉得不需要便不需要。”
党阙看他一眼,缓缓道:“没有病人,就没有医术;没有病人,就没有医者。
一个人的医术,必然是从大量的病人上学来的,不用回病人身上,岂不是饮水不思源?凡人治病,必当无欲无求,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
谢涵愣了一下,立刻起身,肃容敛衽,对对方长揖到底,“神医高见,仁心仁术,涵佩服,不愧大医。”
党阙也立刻站了起来作了个揖,“哦,这话不是我说的,这么深邃的话我怎么可能说的出来哈哈?是巢芳兄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刚好一说。
您别突然这么庄重,折煞老夫。”
墨家钜子,名巢芳饶。
谢涵心内一叹,也唯有党阙这样的人,才能和那位钜子交好罢。
“没有神医的境界,钜子怕也道不出这番话。”
“啊哎哎哎──”
党阙像有些苦恼地摸了摸脸,“真没咋啊……您金枝玉叶,别突然这样啊……”
谢涵一笑,再伸开手,“那劳烦神医给孤治一治啦。”
“啊呀!”
党阙一拍脑袋,“老朽刚刚居然给忘了,该死该死。”
他连忙抓着谢涵的手坐下来,认认真真、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沉吟片刻,道:“伤处肉薄,也没伤着筋骨,问题不大,只是到底是贯通伤,伤口又狭小,须得扩大伤口,这样以后……会留下个不小的伤疤。”
他看着对方骨骼清奇、白皙细腻、有若好女的手,颇为为难道。
“为何要扩大创口?”
寿春忍不住多嘴问道,便被谢涵看了一眼,立刻退下。
“这个,也不能说绝对,而是老夫多年行医发现尖细长的伤口容易染上七日风……扩大了伤口就很少会染上……但老夫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党阙继续为难。
谢涵洒然一笑,打断他,“神医不必解释,孤对医术一窍不通,既交托给神医,便不会多言,区区伤疤,何足道哉?”
他这么配合,党阙高兴了──公室的人,都难弄得很,如果是寻常人,他哪说那么多,对方不给扩创,他就直接麻翻人再说。
但对方配合,他也是要麻翻的,不然岂不是生刀刮肉、活活痛死?谢涵有幸体会了下姬朝阳昨夜的感受,不过一会儿,眼皮耷了下来。
他做了个梦,梦里有很多很多人,但他只看得清一个人──着黑色描金朝服的男人,年约而立,身姿英武挺拔,容貌深邃俊挺,脸似玄玉、鬓如刀裁、鼻若玄胆,腰佩长剑,不怒自威,三十岁的霍无恤。
而他,脖子双手、脚上各是三十斤的青铜大镣加身,披头散发、形容枯槁。
霍无恤抓起他的头发,迫他往东看去,那里残阳如血。
忽然场景拉进,他看到那里尸骨如山、硝烟弥漫,他看到那座城池断壁残垣、焦黑如土,护城河已经干涸,城楼上不断有人掉下来,城楼下箭矢如蝗,粗壮的擂木不停地撞击城门,高楼奄奄一息即将倾塌。
他还看出这座城池,就是昔日繁华似锦的齐都扶突。
“齐国要亡了。”
霍无恤淡淡道。
忽然的,他从靴里拔出一把匕首,猛地朝人心口刺去,奇怪的是明明刺穿了,对方的胸膛却像透明的水一样,毫无改变。
护卫军立刻杀来,几十支箭透体而过,他只来得及发出最恶毒的诅咒,“霍无恤,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大齐七十万亡魂,日日夜夜都会向你索命──我诅咒你的雍国一世而亡、千秋唾骂!”
“你还是先做鬼再说罢。”
霍无恤漫不经心地拔出胸口的匕首,对急忙赶过来的太医淡淡道:“一点尘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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