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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看到梁修的脸,往事又如决堤一般在眼前重现,汹涌的情绪根本无法控制,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倒流起来,烧得厉害。
他想抓住梁修的衣领质问为什么要抛弃自己,想撕碎梁修那张永远都带着和煦暖意的笑脸,想让他感受到自己这么多年的不甘和怨气。
这都只是想想而已,战冲最终什么也没有做,他一向是个冲动易怒的人,但面对梁修,他竟然出奇地能忍。
他告诉自己,恼羞成怒也只是自取其辱,他何苦如此?冷漠地转身,才是对这个抛弃自己的人最好的回答。
他不该在乎,不该再被这个人牵动自己的心。
所以他只是紧绷着自己的情绪,生生遏制住了心里的一切冲动,丢下那句话便仓皇地离开。
走错房间了。
这也是战冲对梁修说的第一句话,战冲还记得,不仅仅是这句话,当年的种种,一直都在战冲的记忆中,他不敢去想,便告诉自己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可现在才发现,他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那些记忆如此鲜活,他都记得。
梁修说过的每一句话,梁修的每一个笑颜和皱眉,还有梁修身上那种淡淡的微暖的香气,仿佛都还在眼前,触手可及长歌爷爷带你飞[综]。
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梁修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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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春末。
“唉,战冲,你起来帮帮忙啊,我一个人弄起来费劲儿。”
杨正轩有点恼怒抓着的棉被,瞪着战冲。
战冲放下吉他,起身皱眉看着杨正轩。
他年轻的脸非常英俊,穿着身夸张的印花t恤和破洞牛仔裤,乱蓬蓬的头发,一眼看过去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叛逆少年。
他看了杨正轩一会儿,开口道:“我不会。”
杨正轩翻了个白眼儿,继续套棉被,一边做一边说:“算了算了,您可是一直有人伺候的大少爷,把你弄到这穷乡僻壤来受苦,已经够惨了,还是我自己多受累。”
战冲动动嘴唇想说两句反驳的话,可想了半天发现自己的确是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于是便垂下手,继续皱眉看着,想帮忙都插不上手,只好坐回了椅子上,继续拨弄吉他。
这会儿战冲心情很复杂,也不太想说话,他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和他爸吵了一架。
他爸气急了,骂了很多难听的话,然后他也气疯了,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自己的吉他和少量现金,就跑了出来。
吵架的原因无非还是那些。
他是真的不想念书,他脾气有点怪,不太会与人相处,在学校里待着难受。
他唯一爱的也就是音乐,小的时候家里人不怎么管他,只当这些是爱好,也由着他。
可他现在长大了,想要以音乐作为职业的时候,家里人就不干了。
他爸妈其实也没有太反对,主要是他家的大家长,他奶奶,老太太特别威严,家里所有事儿都得管,尤其是三代单传的独苗子战冲,管得特别严。
他爸妈对他倒是放养,不过对老太太特别孝顺,老太太不满意了,他爸便逮着战冲教训。
因此,为了到底是出国念书还是好好做音乐这件事儿,他们已经争执过很多回,前些日子家里断了战冲的经济来源,希望以此让战冲妥协,但这样反而坚定了他离家的念头。
战冲早就想从家里出来了,他想,自己必须要做出点成就再回去,让所有质疑他的人都没有话说。
这次和他爸吵架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
战冲跑出来的时候挺冲动的,然后就给杨正轩打了电话,这哥们儿也是个特别仗义的人,西北地区来的北漂,今年才刚十六岁,可已经快在北京漂了四年了,满口京片子。
他人挺油腔滑调的,但确实仗义。
据战冲所知,他小时候就没了妈,他爸再婚以后也不管他,于是他就跟着打工的老乡来了京城漂,他这些年学了不少混饭吃的玩意儿,好些乐器都会一点,打鼓非常棒。
他和战冲是去年在一个音乐节上认识的,互相留了电话,但没见过几次面,前两天战冲给他来电话,他立马高兴地就去迎接了战冲。
刚好,杨正轩之前租的房子那一片要拆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不错的房子。
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套三居室,位于北五环外的树村,这里和繁华的首都京城有着天壤之别,战冲下车看到眼前的景象时都惊呆了,他从小就锦衣玉食,从未见识过真正的人间疾苦,当然不可能知道,皇城根儿脚下,居然还有这样破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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