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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画笔和调色盘被放在角落,泥板晾在桌子中央等着干透。
樊青看了一眼闭着眼的栾也,伸手小心翼翼拿起泥板,转了个圈朝向自己。
满目深浅不一的青绿,最上面是蓝天和雪山,山影重峦叠嶂,底下树影重重,唯一多彩的风马旗颜色也很淡,像是笼罩在云雾里。
最下面是草甸,笔画交错着,勾勒出无尽的夏意。
景色很熟悉。
左下的草甸山坡上画了个背影,因为篇幅不够,画得只有手指差不多高,但能看出来是个男人,穿了一身黑色。
樊青凑近了点,看出他穿的是徒步的冲锋衣,还背了个包。
是栾也吗?
不太像,画上的人是短头发。
底下留白处写了几个象形文字,樊青虽然是本地人,但是汉族,一下子没看出是什么意思。
“太难上色了,泥板也没压平,就这样吧。”
栾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来,樊青猛地抬头,对方依然闭着眼躺在原处。
“没画好。”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樊青肯定觉得对方是在自谦或者装逼,但栾也语气很平淡,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情绪。
大概率是画到一半心情又有点不对劲,开始自我评判了。
“……挺好的。”
樊青注视他几秒,低头重新看画。
栾也睁开眼,目光落在樊青身上。
“这画的是第一次徒步的时候吗?”
樊青问。
“能看出来啊。”
栾也终于笑了一下。
“能,挺熟悉的。”
樊青笑了笑,“雪山,草甸,风马,还有——”
他看了一眼底下的背影,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樊青盯着左下角的小人,心脏突然有些失控,整个人从里到外变得有些发热。
“还有——”
“你。”
栾也说。
栾也跟着凑过来,低头去看画,问:“看不出来吗?”
他四五岁时学的水彩,出国以后就很少动笔。
刚才画到一半,他已经有点后悔了。
技巧已经生疏了,泥板应该是用稻草和泥土、棉花之类的压出来的,纹理有些凹凸不平,颜料也挺难调……
借口很多,但总结下来就是——那股一开始的热情劲又褪了下去,有点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了。
要不就这样吧,反正画不完又不会和小时候一样挨骂,找个借口说说困了回去睡觉什么的……
栾也边想边抬头抬头,发现樊青已经睡着了。
靠。
栾也盯着对方看了许久,樊青睡得挺沉,眉目舒展,胸口轻微的起伏着,整个人安静得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樊青长相很优越,栾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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