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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果然讲信用,快到中午时分便派人送来了他一天要吃的菜,还告诉他骆驼也买好了。
他到厨房里折腾了半天,打破了两个小碗,总算是给自己弄了一碟味道不错的小炒。
接着他便从井里打了几桶水,去洗了早晨换下的衣物。
那一桶水在井中晃来晃去,十分沉重,好不易升到了井口,俯身接住时,腰一软,那桶水便仰面向他泼了过来,将他的半身淋了个透湿。
初春的井水已不那么寒冷,浇在他身上却冻得他直打哆嗦。
他只好回到屋内将湿衣服脱下来,换了一身干燥的白袍。
椅上的坐垫湿了,他只好拿下来,放到火盆上烘烤。
烤完了一面,他将坐垫翻过来,却愣住了。
坐垫的一角用红丝线绣着两个小小的人头。
绣工粗糙,线条歪歪扭扭,一看而知是荷衣的手笔。
左边的一个,头顶上绣了几根长线,大约是头发,旁边绣着“荷衣”
两个字。
右边的一个,头顶上没有长线,却绣着一个圆髻,一旁是“无风”
两字。
两个人头紧紧挨在一起,咧嘴大笑,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他呆呆地凝视地那两上快乐而简单的人头,眼睛一阵发酸。
她一向写不好那个“无”
字,嫌它笔划太多,写出来总比“风”
字要胖一倍。
她也一向写不好“慕”
字,写出来又比其它三个字要长出一倍。
她还说,那死去的孩子,她起的名字叫“慕容丁一”
。
虽然前面两个字笔划复杂,无法避免,但总算后面两个字写起来会省不少劲儿。
他记得自己当时笑着道:“你何不干脆就叫她‘慕容一’?”
“这个……不大妥罢?她叫‘慕容一’,老二岂不得叫‘慕容二’?我怎么听着这么难受呀?”
他凝视着那幅画,目光模糊了起来。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错了。
他们在一起的确有很多快乐的时光。
现在回想起来,这一两年荷衣给他的快乐,远远要大于自己前二十年所有快乐的总和。
可是,荷衣也快乐吗?
她的身世比自己还要凄凉,却总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快乐。
是的,她是的!
不然她不会将自己的快乐画出来,希望他们永远快乐下去。
既然彼此快乐,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想那么多?
他错了!
简直错得一塌糊涂!
想到这里,他霍然起身,沿着街道的商铺,酒馆,客栈,一家一家地询问。
“请问这位大哥,昨天可曾见过一位穿淡紫色衣裳的小个子女人?她背着一个红色的包袱,腰上别着一把紫色的剑?”
“小个子的女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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