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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还是扬起头来直视着二郎,道,“你不必顾虑我。
我知道在你看来,他是我的生父,我天生就该亲近他、向着他。
可是在我这里,却是忽然就有个不相干的人跳出来杀了我的养父,杀了无数我亲近认识的人,将我安居的都邑夷为平地,将好好的天下搅得大乱。
而这个人偏偏碰巧是我素昧平生的生父。
我从未从这个人身上受过一丝教诲和恩惠,甚至有许多年我都不知道这个人存在。
可是当他十恶不赦的杀出来时——连你也觉着我该对他心存感念吗?我视他如陌路,只望你旗开得胜,早日诛杀叛逆。
你是不是也觉着我悖逆天伦,不近人情?”
她说着不由便愤慨起来——早在当初逃离建康时,她便已彰明自己的决意。
她不曾后悔、动摇过。
可旁人只怕不会信她。
萧怀朔忙按住她的肩膀,道,“别生气了,你能这么想我很欢喜。”
他不日便要出征,如意纵然心里难过,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同他置气。
只道,“谁和你生气了。”
又道,“只是这人销声匿迹二十年后还能卷土重来,逆转乾坤,本事定然不小。
你虽然聪明,可毕竟年轻阅历少,对上他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
萧怀朔道,“放心。
建康城虽沦陷了,可就我看来,此刻局面却比早先好了十倍不止。”
如意点头——她亦是这么觉着。
却还是顺着他,问道,“怎么说?”
萧怀朔便道,“其一,寿春之围已解,淮南局势安定。
顾淮在雍州阻拦西魏,西疆之贼一时也无法南下。
此刻打李斛,便譬如关起门来打狗。”
他难得粗鄙一句,却是声色并茂,如意虽心绪复杂,也不由会意一笑。
萧怀朔见她面上冰消,目光便也一柔,才又说道,“其二,当日在建康是我在瓮中。
城外虽有援军,却譬如没有。
而今日在南陵,进可攻退可守,纵横捭阖皆有余地。
而郢、扬、江、徐四州我都能节制,臂膀俱全。
只这一点,便比当日强了何止百倍。”
金陵之败,非战之罪。
如今局势依旧艰难,他身处四战之地,背后隐患重重,但比之当日在金陵抵御李斛,却依旧有天壤之别。
“当然,如今李斛的势力和当日攻破建康时也不可同日耳语。
不过,占据了丹阳郡、兖州、南徐州东扬州后,他也扩张到要超出他的控制能力了。
眼下正是决战的时候。
若能除掉我,李斛便除掉了最大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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