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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亲呢?他喜欢什么?”
宁则远问。
“我爸啊——”
林烟嘴角微扬,眨了眨眼,哧哧笑了,“最喜欢我妈呗。”
也不等宁则远接话,她自顾自地说:“我爸喜欢给我妈买花,有时一捧,有时一朵。
他说,每次买花的时候,想到我妈高兴的样子,心里就高兴。”
“特别浪漫,是不是?”
林烟侧目冲他笑,又絮絮叨叨地说,“哎,每到这时候,我就好羡慕我妈。
他们怕我不高兴,就会揪一瓣给我。
那些花瓣我风干后囤起来,足足有好几玻璃瓶。”
是真的浪漫……宁则远浅笑,又问:“那些玻璃瓶呢?”
林烟一滞,倏地垂下眼帘,蕴着笑意的眼底落下一片黯然与晦涩。
停顿片刻,她努力平静地说:“我妈病了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就记得那些花。
她整天对着那些玻璃瓶,说那是我爸……就连最后,她也是抱着那些一起跳下去的……”
真相永远残酷……宁则远愣住,他从不擅长安慰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许是察觉到他的尴尬,林烟反而安慰他,“没事的,都过去了。”
是啊,最难熬的日子都过去了,还有什么挺不过去的呢?林烟轻叹一声,扬起唇角浅浅一笑。
她捧着大束的花,伫立在漂亮的花海中。
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眼睛特别亮,亮的能灼伤人心,嘴角噙着笑,那笑意风淡云轻,蕴着岁月的平静,却依旧漫出一道浅浅哀伤。
那道哀伤落在他的心上,足够冲出沟壑,宁则远有一瞬间的失神。
说不出为什么,他心里忽然很难受。
他蓦地想起那一夜,林烟揪着他的袖口,一直哭,一直哭。
他从没见过女人的眼泪这么多,这么的柔软……他当时烦透了,只想尽快离开,谁知道林烟没完没了,还哭脏他的手帕,弄花了他的衬衫……
如果可以,他倒希望林烟现在能够痛哭一场,他不想看见她这样子笑,几分真,几分假,只有她自己知道!
——
上山的台阶有些窄,林烟走在前面,宁则远跟在她身后。
寒风萧索,苍松劲翠,一派肃穆。
越是靠近,林烟心里越忐忑,脚步也越沉重。
她不知道刚才在公司沈沉舟要跟她说什么,可看他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林烟一点都不想知道。
再一想到身后那个人,林烟更加焦灼——她帮他应付了宁伯母,可他没有答应帮她应付爸妈啊,这样贸然……好丢脸!
快要到的时候,林烟终于转过身,有些局促地望着后面那人,一脸心事重重,欲说还休。
宁则远也停下脚步,淡淡回望过去。
他站在下面的台阶上,却还比她高一点。
两个人靠得很近,林烟稍稍仰面,就能看到那双眸色澄黑的眼,仿佛一汪清澈幽深的湖水,如今只倒映着她不安的模样。
心头一慌,林烟低下头,抿了抿干涩的唇,小声地说:“待会儿在我爸妈面前,我们能不能……假装很好?”
好卑微!
声音战战兢兢,有些歉意,又有些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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